花食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爆竹声里送来的不只是春意,还有那一串串花儿,红的蓝的,放入瓷碟里下了,便是一道好菜。
首当其冲的便是梅花了,初雪刚化,白融融里一朵朵粉莹莹的小花,把它们摘下来,和糙米一块煮成粥。梅花煮化之后,淡粉便成了浓重的紫色,味道有些苦,可以和糖枣一同吃,南方那边则多是配咸鸭蛋。腌上三月的青蛋壳,用筷子尖戳开来,流出夕阳似的金黄心子。这时也刚巧赶上水萝卜上市,一口花粥,一口醋萝卜,绵软中带着脆嫩,可以说是一桩美事了。
梅花之后便是桃花,桃花不大适合做成菜,泡酒喝倒还好,所谓桃花仙人种桃树,又卖桃花换酒钱。纯白的瓣子,在水面上浮着,那蕊子是淡金的,嗡嗡引得蜜蜂飞来。其实桃和樱的做法差不多,也可以做成花干泡水,或是加豆粉做成玄饼,透明的一大朵,吃起来不过是水味,图个好看而已。
和桃花一块上来的还有玉兰,玉兰花开的好大,明艳艳的一整株,在那油绿的叶子里,是大而肥的花瓣。当然它可以吃,和上面粉掺好了,嚼起来有一丝淡淡的青气。早春开的花多有这股味道,用开水烫一下,青气就散掉了。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南瓜和槐花。南瓜花有两种,我们吃的是空心的雄花,它落的很快,春雨一酥用手一拨就下来了。摘上十几朵,和鸡蛋调成的糊糊炸了,再洒上洋葱碎,吃起来简直不像花的味道。至于槐花则是一串串托下进盐水洗了,再洒上一层玉米面,榆钱似的放笼屉里头去蒸。嚼起来就像饭一样,也有往上头泼辣子的,那就更俗气了。
也有那种紫色的蜜槐,把两片蝶瓣拨开来,揪出里头的蜜丝,味道不很甜。不过适合打发时间,小时候靠着一株老槐树,能玩上一下午。到了夏天,槐花落尽,就是蔷薇的时节,那些红红的花儿,野火似的烧成一片。篱笆上,操场上,都是含着露水的柔软瓣子,有的蔷薇闻起来直冲人鼻子,做成点心却香气全无。最好还是那种大而软的,洗净了和河鱼一块蒸,也可以加绿豆煮成汤。夏天天气热,出了一身汗,喝一口冰镇的甜汤,真是再好不过。
当然,荷花也是常有的,不过多是去腥解腻,和扣肉鸭皮什么搭在一块。我最喜欢的还是荷叶,好大一叶绿汪汪的圆盘,可以拿来蒸饭,也可以做糯米鸡。把嫩鸡肉切成丁,和豌豆玉米混在一起,糯米用水泡好蒸熟,有时还会加上板栗蘑菇,板栗吸油,蘑菇爽滑。不过得等到秋天,黄叶一落,它们就一朵朵的发了出来。
说到这,花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其实花哪有什么味道,图的不过是一个节气。古人把茶包放进荷花心里,到早上茶叶便吸了花露,混着一股幽幽的香味。也有用菊花铺做火锅底,取其清凉败火之气,这些都是不同的玩法。到现代花儿更多,有蓝色妖姬,有香水茉莉,玩法自然也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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