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项绝活，变脸。
01.
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有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对我说，你笑得太假了，不想笑就别笑啦！
可是不行啊。
如果不笑的话，如果不笑的话…
“你又在给谁摆脸色！”母亲的手指几乎要戳在我鼻子上，气愤到几乎喷火。
“你们说的，在家可以做自己。”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让你做自己就天天给我们摆脸色？这么恨我们？我们哪儿对不起你了？天天给你吃给你喝，你比不上人家我们还没给你摆脸色呢！我们欠你的啊！”
我不明白，“我没有摆脸色，我只是没有笑而已。”
“还顶嘴？”母亲扯着我到镜子前，“你自己看看！成天拉着一张丑脸！成绩那么差还好意思给别人摆脸色！你以为你在你那个破学校拿了第一就了不起啊？你出去看看！人家十三四岁的时候都去读大学了！你呢？走出去我都嫌丢人！”
我站在镜子前，沉默不语。
母亲见我不吭声，骂骂咧咧的走了，“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开朗她都不知道学学的吗！”
我面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笑容。
02.
时间过的飞快，我以一分之差与全省排名第三的高中错过，滑档到了一所省重点高中。
在经历了无数的嘲讽和谩骂之后，暑假终于结束了。
高中的学习比起初中压力大了不少。
每天在宿舍熄灯前也要努力地看书，看着自己的成绩愁的每天都睡不着觉。
哪怕是住校，母亲仍旧在百忙之中每天给我打电话，询问老师讲的好不好，询问什么时候考试，询问考试的结果，询问周围的同学都有多优秀。
周围的同学都很优秀，都很开心。
只有我，既不优秀，又不开心。
我在一堆开心的同学们之中熟练地扯出笑容，企图融入他们，假装自己很合群。
但有人却告诉我，你笑得太假了，不想笑就别笑啦！
我又重回到镜子前，扯出我熟练的笑容。
真丑。
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家里人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可能他们只是需要我笑吧。
但同学们不一样，他们想让我能够发自内心的笑，像他们一样。
真难。
我练习了很久很久。
03.
生活永远都是戏剧，中考高考连续以一分之差滑档，这样的巧合不写本书简直是浪费。
母亲在知道我的成绩后，哭着对亲戚说，我怎么生了这样的一个垃圾啊？
亲戚安慰她说，都养这么大了，你能怎么办？
我在旁边的厨房刷碗，门没关，水流声音也很小，我不幸地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的酸涩化作眼泪滴在了水槽，又在刷完碗之前擦干，回过头立刻换上一张笑脸，端上切好的水果，问亲戚要不要添些热水。
父亲拒绝跟我一同出门，我知道，他怕遇到认识的人，他嫌我丢人。
暑假真漫长啊。
“嘿！”
“恩？”我回过头，从面无表情迅速条件反射地对她扯出一个笑容。
这是我的室友，小W。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
熟悉了之后，我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她，“你觉得我笑得好看吗？”
“很好看啊！”她笑着搂住我，“你本来就很好看！”
我熟练地扯开笑容，“真的吗~好开心！”把一个被夸赞的女孩演得栩栩如生。
果然，我的练习很有效果。
04.
“喂。”
“怎么了？”在抬头的那一刻，我扬起笑脸看向母亲。
“吃完了，刷碗去吧。”她坐在饭桌前刷着手机，头也不抬，“眼里一点活都没有！都吃完了还在那儿坐着，等着我伺候你啊？”
“哦哦好的！”我依旧笑得很灿烂，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饭桌走进厨房。
背对着她的那一瞬间，我恢复了面无表情。
笑着好累，但我必须要笑啊，于是变脸，被我用得炉火纯青。
低头抬头之间，回头的那一瞬间，转身的那个刹那，笑容收放自如。
但还是不免被母亲责骂，“天天扯着一张丑脸傻乐，也不知道你在乐个什么劲儿！比不过别人你那么开心？也不嫌丢人！”
父亲也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没别人厉害？你看看人家，毕业了就直接上手创业，你再看看你，都多大了？一事无成！”
我低着头沉默地听着，适时地抬头，扯出一个笑容。
“是啊，我太差劲了，对不起呀。”
#致郁系
源自：暖阁闲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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