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供人消遣的书,皆谓闲书。经史典籍之外的野史、稗官笔记、小说、戏曲等,都被指为闲书。
对于闲书,古人多有吟咏,读来亦颇有趣味。在《全唐诗》中,就有王建的《江楼对雨寄杜书记》,内中有句:“竹烟花雨细相和,看著闲书睡更多。”又有李建勋的《春雨二首》,亦有句云:“唯称乖慵多睡者,掩门中酒览闲书。”听雨,喝酒,看书,睡觉,兼而有之,古人也好叹世界。
清人文康所著的《儿女英雄传》一书中,亦有言:“凡是眼睛里向来不曾经过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手下当作闲书随时浏览。”
鲁迅先生常常勉励文艺青年要多读书,他在《致董永舒》中说:“……如要创作,第一须观察,第二是要看别人的作品,但不可专看一个人的作品,以防被他束缚住,必须博采众家,取其所长,这才后来能够独立。”
不言自明,鲁迅先生是鼓励多看杂书,闲书的,他自己就看过不少闲书,要不,他也写不出《中国小说史略》、《汉文学史纲要》这样的著作来。
鲁迅先生曾经写过一篇《竖琴前记》,其中就有这样的话:“而且中国还有着一标布满全国的旧式的军马,这就是以小说为闲书的人们。”他这一评价,何等中肯,无论城市或乡村,在以往的岁月,凡读书之人,谁没看过《三国演义》之类的闲书?
历来喜欢读闲书者甚众,亦不乏手抄闲书之人。我曾读过一联,据传是明代文学家祝枝山写的,颇耐人寻味:“每闻善事必先喜,得见奇书手自抄。”
执着于抄写闲书者亦颇多佳话,我的藏书中有两卷线装的《聊斋志异》手抄影印本,为齐鲁书社影印出版,古色古香,绳头小楷,字字工整,闲时把玩,不忍释手。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套24卷抄本出自一人手笔,那抄此闲书者,该下了多大的功夫,费了几多精神!对那名不见经传的抄写者,我油然而生敬意。遗憾的是,这部24卷本的好书,我只有2卷。
在我们国家的动乱岁月,即“文化大革命”期间,千千万万青年人传抄张扬著的长篇小说《第二次握手》,更是空前绝后的文坛佳话。
当年我们调丰知青场的文学爱好者,象体育竞赛场上接力棒比赛似的,轮番抄爱尔兰女作家艾·丽·伏尼契的长篇小说《牛虻》的忙碌情景,历历如昨,犹在眼前。可见这所谓闲书者,对人却多有熏陶,教益。
可惜,那样的岁月早已远去,只能成追忆了。如今别说抄书,恐怕连看纸质书的人,都少了。
社会不断发展,进步,玩电脑,玩手机的人多了,人们的明眸,紧紧盯住不放的,是那些电子游戏,动漫,微信,视频,链接,问度娘,读纸质书的人自然相应减少。
说谁呢?连我这执了数十年笔的手,都在这智能手机方寸之间的荧屏上用手指书写文字,又何况年轻人?
往昔不足惜,今日当可追。如今,不是又在提倡全民阅读么?好在,学生们的课本还是纸质的。但愿如鲁迅先生所言:“石在,火种是不会绝的。”
无论如何,一个有志于写作的人,如果不好好地多读几本纸质的闲书,其写作的词汇,恐怕贫乏得很,有再丰富的阅历,发现了多少新鲜事物,都无法表达。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词语,都是写作者手下的兵。拥有愈多,就愈容易调遣,安排布阵。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读也好,抄也好,写也好,各有各的爱好,那就各自努力罢,朋友!
吴鸿勇
2018年8月27日02:10,时在遂溪,寂夜有雨,嘀嗒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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