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原来吵醒我的,是房子旁边修路的工人,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住处,我抛弃了所有来到这个地方,我不清楚这是哪个城市,我当时只想尽快离开那座城市,所有我到火车站选了一辆马上要开的高铁,买了票,到了陌生的城市,我什么都不想的走到了偏远的城郊,然后随便找了一个住处,如果不是为了逃避她,我不会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我向房东打听了一份工作,还算清闲,是奶茶店的员工,虽然没有很多工资,但也不至于像工地那样累个半死,我本就没什么欲望,也能拿这微薄的工资过生活,奶茶店其实并不会要我这种相貌丑陋的、看起来年纪不小的人的,但这并不是市面上的奶茶店,这里卖的东西主要是给周围小区的老年人卖的,名义上是奶茶店,其实更像是一个茶馆,相比于调奶茶,我更擅长泡茶叶。
我虽然年轻,但是却不像同龄人一样有着很大的野心,也不爱玩,我的个性就像我的模样,相比于玩乐,养生、看书、写作,这些才是我所喜爱的。
就这样,白天我上班,到了夜里就看看书、写写作,时间像蒲公英,一下子消散在了空中,我在这里整整过了十年,我从十八岁到了二十八岁,也因为年纪慢慢变大了的原因,所以我被辞退了,但是被辞退的理由却很特殊,因为我看起来太年轻,让老人很难感觉到亲切感才会辞退我,这一点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很庆幸我浑浑噩噩的十年,因为这十年里让我对那个女人的复杂情感淡下来了,也在写作中不断地充实了自己,而辞职后的第一件事,我决定回到我的家乡,并不是那个有着不好回忆的村子,而是那个城市夹缝中的小巷。
我买了车票,回到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时已经是傍晚,我像当时逃离这里一样,急切的想回到这里,我打了个出租车,并且在车上不断的催促司机开快点,花了一百多元的出租车钱,换来的是我一小时就坐到了家,我不记得当年离开这里时是用了多长时间,但一定比这次慢。
司机应该不清楚我说的地方才对,因为我说的是巷子的名字,而现在,巷子已经变成了旁边小区的一部分,或许司机当年也住这里吧,这一点我不得而知,已有十年没有联系过母亲了,也完全不知道小巷被拆了的事情,等我回到这里,却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我很惆怅,本来想回来看看母亲,告诉母亲那个女孩是亲人的事情,可是却忘记了我的记忆没变,城市却在每天发生着变化。
我怅然若失的走着,当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被她视为秘密地点的小区,反正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我索性扔掉了手中的行李箱,然后顺着老旧的电梯抵达了最高一层,又爬上了楼顶,在楼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尽管体型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是我很确信,这就是以前和我一起看星星的女孩。
“你是?”
听到楼顶破旧的门被打开,她看向了我,但是却没有认出我。
“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到这里来看看夜景。”
我不想告诉她我是谁,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转过身那一瞬间给我的感觉,她好像很疲惫,很累,一点也不像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她了,看着这个憔悴的模样,我不想说出我的名字,我想,说出来恐怕也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这里不是我的私人用地,你不用在意我。”
“好的。”
我坐到了她的身旁。
“你知道吗?在十年前,也有一个人陪我看星星。”说完她摇了摇头:“害,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真傻。”
她向我讲述了那个我不可能忘记的故事,我甚至差点忍不住告诉她我就是当年那个不告而别的少年,可是我还是没说出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提起往事,只会让我们都痛苦。
“说到这里,你等我一会,我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她离开了楼顶,我竟然有些害怕她一去不回了,寒风让我感觉这里很冷,让我无心看星星,也不想看这座城市现在的样子,我默默地等着她,期待着给我的礼物。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回来了。
“这个送给你,这是他写的书?”
我不记得我出过书,我只知道我在各种各样的平台上发过自己的诗,发过自己的生活,于是带着好奇,我翻开了这本从未听说过的书,里面的内容很熟悉,有我各个平台的文章,像是我十年里所写的东西的集合。
“他成为了大文豪,可是却不自知,各方都寻找过他,却都没有找到,即使这本书获奖的事情,他恐怕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我想这本书的前几页会是他的照片,这本书的折页会是他的个人介绍。”
像她说的,我的确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只知道这本书用了我的名字。
“真希望他不要光写书,也来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他的母亲。”她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说了出来:“你知道吗,这个人其实很没心没肺。”
“怎么了?”
我不知道刚才一直夸我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又开始贬低我了。
“她母亲死了的时候他都不曾出现过,连他母亲的葬礼他都没有参加,就算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认为也该知道他母亲的死才对。”
我想说我不知道母亲死了,但是声音却突然哽咽了起来,说不出话了,我的反应也让她突然慌乱了,她翻了身上所有的兜,总算找到了几张面纸,她用面纸帮我擦着眼泪,是那么温柔,那么让我安心,我不再哭了,而是定定看着她,她脸红了,接着说了句晚安离开了这个地方。
母亲的葬礼我没有参加,也十年没有联系过母亲了,我不敢打听母亲的墓,一方面我不敢面对母亲,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告诉我母亲葬在哪里。
“我的故事讲完了。”
“爷爷您剩下的人生不讲了吗?”
“没有什么好讲的了,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我换了新的笔名写作成为了知名作家,然后靠每个月的稿费到世界各地旅游,不断地写作,不断地旅行,这就是我剩下的人生。”
“那那个女孩呢?”
“再也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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