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品专属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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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24日    星期四  天气晴

“情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背后笑。”那只能说明，你根本就体会不到自行车背后的温暖。

01

父亲的车龄有30多年，名副其实的老司机。虽然，他开的是摩的。

9月开学季，父亲在摩托车的右边架子上，用绳子绑着那个从堂姐那边借来的行李箱，绑好之后，叫我坐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父亲开着那辆红色捷达摩托车载着我轰轰轰地驶进中学校园，那是我第一次开始学习独立生活。

我背着双肩包，坐在父亲的后面，听着他不停的叮嘱着。

“去到学校，一定要注意安全，三餐都要吃饱。粮食，就是最好的补药，三餐吃饱身体好。”

父亲一路上，不停地重复这些话。仿佛离开他的视线，我就会饿着肚子。我一个劲地努力点头，坐在父亲的身后，感受着他肩膀的温度。

母亲离开的这些年，父亲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他是又当爹又当妈。就连我要带到宿舍的行李箱，也是他帮我整理好的。

父亲从堂姐那里拿到这个行李箱，就把行李箱认认真真地擦洗一般。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父亲都是拧干了毛巾，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擦拭干净。

擦掉了灰尘，擦走了蛛丝，整个箱子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父亲说，这是木头做的，不能用水直接冲洗，不然木箱就会因为泡水而腐朽。我们是跟人家借的，要保存得好好的，再还给人家。

我看着父亲擦干净的木箱，默默地告诉自己：做人要像父亲这么靠谱，有借有还 ，再借不难。

父亲不会用太多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总是用实际行动来教会我，怎么把事情做好。

认真学起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让父亲太忙碌。

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我比同龄人更快地学会独立。什么事都尽量自己解决，我没有资本和别人比矫情，因为我不想成为父亲的包袱。

02

父亲尝试过很多种赚钱的方式，他卖过粮票，卖过洗发露，也和朋友做过胡萝卜的生意。虽然有时候也会赚点小钱，但是他后面还是放弃了，他选择了摩托车载客。

我知道，他是为了照顾我，他不想让我独自一人在某个角落里哭泣，不想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他选择的这份工作，刚刚开始的收入还可以，微薄的收入，尚且可以支撑我们的家庭费用。

后来，收入就没那么好，载客的人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应运而生，什么公交车，面包车，三轮摩托车……每一种交通工具都比摩托车可以遮风挡雨。竞争的激烈，让父亲的收入越来越少。入不敷出，父亲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焦虑。

尽管我们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父亲还是坚持摩的载客，他知道我在学校，一有事情就会给他打电话，他随时都会出现。就是临时停靠的地方，也是在学校的附近。

开学的时候，父亲载着我去学校。

放假的时候，父亲就会在宿舍楼的楼下，等待着我收拾好行李箱，他就上来帮忙拿到摩托车上。

那时候的父亲，正值壮年，人高马大的，虽然家里穷，父亲却一直把我当公主宠着。行李箱，都是他帮忙拿着的，我就负责在摩托车上坐好就行。

有一种安全感，叫做父亲的后坐。坐在父亲的身后，感觉特别有安全感，他的车速很稳，闭着眼睛都能感触到每一个经过的地方的烟火气息。

03

不知不觉，读书时代已经结束，我到了开始工作的年龄。

父亲也在与时俱进，红色的捷达换成了黑色的铃木。我们给铃木摩托取了个俗语：太子车。因为它的凹凸有致，骑在上面特别霸气。

父亲不看霸气，他就看经济。

车子的以旧换新时代，让更多的摩托车司机感受到新时代的来临。他们有了新的摩托车，就可以拉更多的客人，赚取更多的利润，一举两得的事情，父亲自然不会错过。

他把捷达摩托车拿去换成铃木的，贴补了余款后，就正式加入新车的队伍。

没有了我的读书费用，父亲的压力少了很多。

在朋友的引荐下，我成功地被她们的公司录取了。

接到录取通知信息后，朋友说公司宿舍已经安排好了，让我先把行李搬去宿舍。于是，我就开始准备行李的物品。

父亲知道后，开着他的黑色“太子车”载着我去镇上的商场买东西，准备一些日常用品。

父亲说：“你要开始工作了，要买漂亮一点的衣服。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总是穿人家给你的衣服。”

“爸，人家给的衣服，很好看，我喜欢。虽然旧了一点，但是款式漂亮。”我一边挑着衣服，一边告诉父亲，我是想把买衣服的钱也省下来，买点日用品就可以。

“不行，今天一定要买衣服，顺便把鞋子也买了。”

我挑来挑去，没看到满意的。说真的，别人给的衣服，比这边的衣服漂亮多了，还不用花钱。

“行，就这两件，你试试。”

父亲帮我挑好了：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布裤。

我试穿了一下，还挺合适的，没想到父亲一个大男人，挑的尺寸这么标准，我特别开心。以前一年买一次衣服，现在才半年的时间，父亲又多买了一套给我。

衣服买好了，父亲又带着我去鞋店挑鞋子。当时，很流行一款松糕鞋，黑色的皮革，鞋底是黑色泡沫底。

父亲让我试试，一看合脚就买了。我记得那个销售员在跟父亲说价格，一双30元。

父亲掏了掏口袋，他跟销售人员说：“便宜一点，算25元，可以的话，我们就直接穿着回家。”

那个销售人员还算很好讲话，就答应了父亲。

25元一双的凉鞋，是我第一次买得最贵的鞋子。

04

脚上穿着新的凉鞋，怀里抱着用塑料袋装着的新衣服，我的心里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感觉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那个孩子。

父亲问我：“喜欢吗？开心吗？”

我连忙点头，很用力地点着头，深怕父亲看不清楚。

父亲看得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这孩子啊！高兴成什么样了，还有更开心的事呢。来，坐到老爸的太子车上，我们去吃好料。”

“好料”，父亲一说这个词，我就知道是什么。一碗扁食汤，一个肉包子，这是每次父亲带我到镇上必吃的小吃。

我们来到那家小吃店，老板识趣地和父亲打起了招呼。

“呦，老林，今天带着孩子出来买东西呀！”

“是啊，我女儿要出来上班赚钱了，今天过来吃顿好吃的，老板，今天多加一个肉包子，让孩子吃得饱饱的。”

“好勒，我给孩子多加几个扁食，加料不加价。”

“谢谢叔叔。”我一边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放好，一边向小吃店的老板表示感谢。

一听到要去工作，我感觉他们大人比我们孩子还兴奋，好像去参加工作的是他们。

老板把加料不加价的扁食汤端了上来，旁边的小碟子上还放着两个肉包子。

闻着熟悉的味道：扁食汤里面放点葱，放点冬菜，上面再滴上几滴香喷喷的麻油。浓浓的芝麻香，夹杂着肉包子的十三香。人间的一大美味，便是如此。

“吃吧，孩子。吃完我们就回家，整理一下行李，明天老爸载你去公司的宿舍。”

“嗯嗯……”我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用汤勺舀了几个扁食给父亲。父亲不舍得吃扁食汤，他只给自己叫了一个馒头和一碗清汤。每次都这样，我总会用汤勺舀几个扁食给他，然后跟父亲说：“爸，一些给您，我吃不完。”

05

从镇上回到家里，父亲就开始准备我的行李。

“爸，我自己来，我已经长大了。收拾行李这些事，我可以搞定。”

“好，你自己整理吧，我的女儿长大了。太好了！”

我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这次我没有用木箱子，因为太小了，装不下。我在镇上买了一个装棉被的收纳袋，这个收纳袋容量大，而且便宜。因为我们觉得皮革材料的行李箱有点贵，就买了这种帆布做的收纳袋，便宜一些。

当我把东西全部塞进收纳袋，拉上拉链，准备放在大厅一个角落的时候，我发现收纳袋的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林小美。父亲终究不放心，他已经在收纳袋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这三个字，是父亲好不容易才学会的。父亲没有读过什么书，他只会写六个字：林大海，林小美。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这就是我最朴实善良的父亲。

第二天，吃完早餐，我和父亲就出发前往新公司的宿舍。

父亲开着他的“太子车”，我默默地坐在父亲的后面，右边摩托车的架子上，放着昨晚整理好的行李。

“爸，这次离家远，我两个星期回一次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会的，孩子，你自己在外面上班，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节俭了。饮食要注意，一定要吃饱。”

“吃饱了，身体好。”我和父亲异口同声，我知道这是他的口头禅，我也知道这是他对女儿最深切的关怀。

去宿舍的那段路，比想象中还要遥远。

我们开着“太子车”在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那是炎炎夏日的早上，我们从9点骑到10点半，还没到达宿舍。

父亲的额头上已经有很多的汗珠，他的背部也已经湿透了。汗水从他的T恤里流溢出来，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汗水味儿。

“爸，我们休息一下吧。”我一边拿出纸巾，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示意让他停下歇息。

“不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父亲并没有停下，他知道如果停下休息，后面会更热。中午12点的太阳，可是最毒的，他希望在中午12点之前能把我送到宿舍。

“爸，这么远，以后我自己搭公交车，不能再麻烦你这样跟我过来了。”

“没关系的，你第一次出来上班，我不放心。我和你去宿舍看看生活的环境，我才能安心。”父亲总是这样，每次我去一个新的地方，他都会陪着我，不管是在哪里。

好不容易才到达公司的宿舍，父亲停好了车，就帮我提着行李袋爬上了宿舍的楼梯。在他心里，没有让他亲眼所见，他是不会放心。

观察了我的宿舍，父亲觉得环境很好，他帮我把行李袋靠在衣柜旁边，让我慢慢整理，已经中午12点，我留父亲下来一起吃午饭，他不要。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花钱，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迷糊了我的视线。

这个世上，最深沉的爱，就是父亲暖暖的关爱。

06

岁月佝偻了他的身躯，沧桑了他的容颜。父亲已经告别了摩托车载客的队伍好多年了，现在的他，更多的时候，是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当作是运动。

我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车子，工作地点也离家很近。

“爸，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就像以前你带着我一样，我们去镇上吃好料。”

“好啊，现在你有本事了，换你当老爸的司机。”

愿我懂事的速度，超过你老去的脚步。我的前半生，在父亲的摩托车上面欢笑；我的后半生，让父亲在我的车子里面微笑。我的努力，目标只有一个：让以前为我负重前行的父亲，晚年感受岁月静好的人生。

亲爱的父亲，你是我的专属司机，更是我的上品老爸。

365无戒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