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 蛋

 市场上好热闹，人头攒动，噪声鼎沸。我提着篮子在人流中左穿右插，来到农贸市场。市场里鸡鸣狗叫，鹅趴鸭跳，鸡蛋、鸭蛋白晃晃的一大片，都在春日阳光下显着繁荣的热闹。

    出门前，妻子就教导了一番，"买东西可要聪明一点，别上了人家的当。"我在心里说，"哼，大粪还要你屎来教，我还会不知道这些?别人坑我，我坑谁?"

    "师傅，买鸡?我这鸡，包你满意！"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提着一只公鸡热情地迎过来。一看这小伙子，就觉得不地道。不买鸡，是买蛋，不过正好可以练一练自己买东西的本领。

   "咋个卖?"我提过鸡问道。

    "这样，别人卖六元一斤，你买就给个五元算了。"小伙子极慷慨大方的样子。

    我把鸡一丢，装着要走。

    "喂，师傅，你给多少钱一斤?我减的是价，你还的才是钱啥！"小伙子果然忙把我拉住说。

     我心里笑道，"主动权在我手里了。"我提起鸡，内行地摸着，这鸡一身骨酪分明，唯有胃袋长得肥实饱满。不用说，这是用粑红苔加河沙的杰作了。

   "你这鸡是良种吧，只长肥了胃袋呢?"我笑着说。

    "师傅，这有啥子不好，俗话说，吃得才做得，做得才健康嘛，这样的鸡你不买，难道要买那肚里头空空，靠输盐水针吊命的瘟东西?"

    厉害！我又说，"不过我要买的是鸡母，你这可是与我们同性的呢。"

    "哈哈……师傅，你又错了，我这可是生鸡公，你师傅如吃了，嘿嘿，保险比电视里那个'三喜太保'还要厉害。滋阴壮阳，一上床，呵!准比这骚鸡公还活鲜！"说着，在鸡背上一敲，那鸡公惊得又是抖翅，又是伸腿的。

   "哄……"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老弟，我可是计划生育做了结扎手术的，留给你自己吃吧。"

    我放下鸡，对他一笑，转身走了，背后传来一阵下流的骂声。

    我知道，现在买东西可大有学问。首先要选买主，那些奸猾的小伙子莫去买；那些满脸横肉的妇人，别去买；那些热情得烫人的熟人，也别去买。要买，就选那些老实巴交的老头、

老太婆、小孩的买。东西地道，又好说话，又好杀价，不仅不会吃亏，有时还可以捡些便宜呢。

   呵，前面就是我的目标了。那是一个小女孩，八九岁模样，蓬松着头发，一脸的稚气。提了一个红色的网兜，里面装着光亮闪闪的鸡蛋。

    "小妹妹，蛋多少钱一个?"

    "八角八。"

    我提过网兜，一个个蛋又大又均匀，光光净净，摇了摇，也没有听到响动声。不错，不过我还得找个理由杀杀价更好。

    "你这蛋可惜是白壳的，没有红壳的补人，这样，给你六角三分怎样?"

    小女孩偏着头想了想说，"要得。"

     本想只买二十个，后一转念一想，买二十三个，谅这个丫头也算不伸抖该收多少钱的。我把蛋捡到篮里。

    "该多少钱?"

    "你算吧，莫懵我们小娃儿就是了。"

    我口中念念有词："六二得八，三二得五。"最后给了小女孩十元四角五分钱，小女孩接过钱，冲我一笑，转身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我哼着小调回到家，真是心里乐滋滋的，比着行市，少说捡了五元多的便宜呢。

妻子查问，我无不得意地说，"五角钱一个的上好鸡蛋，怎么样?"妻子看了着篮里的鸡蛋眉开眼笑说："看来你也学聪明了。"于是提着蛋走进厨房去了。

  "哎呀—！"

    突然一声惊叫，犹如大楼着了火，接着是一阵怒骂声从厨房里传来。

   "你个蠢猪！"

   "你个坏蛋!"

我急忙奔进厨房，一看，原来那有着漂亮外壳的鸡蛋，包着的却是被煮结在一起的混浊之物，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直冲鼻孔而来，我一时傻眼了。

原来这是坏蛋！是那个小女孩?还是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