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

老陈比我大几岁，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我们经常在一起放驴，驴在满山青草里快活，我们在悬崖边上绑着绳子掏鸟蛋。他上高中的时候，我在初中，慢慢共同话题就少了，联系也少了。偶尔见他，不是在学习就是在锻炼。

我上大学的那几年，他突然就胖了。那时候他已经毕业很久了。过年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他是爱酒的人，我是爱喝的人。有时候就我们俩，夜里一约，盘在炕上，一人四五瓶啤酒，无话不谈。家里人总愁他，该有个老婆了。

他一年比一年胖了。

有一年喝多了酒，他跟我说起自己的故事。已知的是他前几年谈了个对象，两家人都已经见过面了，就因为最后礼金没谈拢，这事就掰了。他跟我说，其实不是钱的事儿，他不喜欢她了，只是家人比较认可而已。他喜欢的是高中那会儿的那个女孩，可是她现在结婚了。为了追那个女孩，复读了两次。

又说起自己在社会这些年，混的不怎么样，见的也蛮多的。兰州和银川有很多摸吧，他说可以带我玩，十块钱一个小时，随便摸。我说那种地方警察不管吗？他说现在少了。夏日啤酒摊，他说随随便便也得喝四五瓶扎啤，我说那可是扎啤啊，他说是啊，你不信？

他又陆陆续续谈了几个女朋友，他们家人很着急的样子。

猴年的时候大家见着了，他叫我去他家喝酒。正巧那几天我感冒了，没喝成。

鸡年六月他结婚了，年前有了宝宝。

正月我去村里浪门，到了一家，小时候也是经常玩的朋友。他结婚好几年了，孩子也快上幼儿园了，我说，走，去那谁家喝酒啊。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他老婆正在给孩子换衣服。听到喝酒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他对我说，要不再等等？

我们又聊了会，孩子在房里跑来跑去，一会儿爸爸长，一会儿爸爸短。他看了老婆三次，老婆每次都是同样的反应。我终于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我说我要走了，他说那我跟你走吧。我说要不改天吧。他说我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他老婆看留他不住，表情就稍微好了点。

我们几个喝酒，突然想起老陈来，有人说不要叫了，他应该在忙吧。但还是打了电话，他说孩子刚睡，在洗尿布，来不了。我们没说非得来，来不了就算了。

过了很久，我们已经喝到后场了，他掀开门帘进来了，提着一箱啤酒。也不多说什么，坐下就赶紧进入游戏，喝了一两杯啤酒，然后匆匆离去，我们说，你这跟风一样，来了就跑。他也没解释，我们也就散伙了。

那晚上我喝好了，别的事也不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吐没吐。就知道第二天我妈骂我，昨晚上一村的狗都被你扰的不得安生。

过了几天，我才知道那天晚上，老陈回家之后媳妇置气，好几天都不和他说话。他们三个人一共喝了六啤酒，我喝了一斤白酒，酒是另外一个伙伴办婚宴剩下的。怪不得他们不敢多喝，怪不得我喝醉了。谁叫他们都结婚了。

隔天我问老陈，你说你怎么就变了，他说，早晚你也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