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周振鹤《角色的转换——我在1999年的独白》
周老在本文章中讲述了对自己意义重大的1978年。这一年他37岁成为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生,师从谭其骧先生。这一年对周老来说是充满“戏剧性的变化”,“这个变化影响了我的后半生,其意义并不在于使我从一个工程技术人员变成一名历史地理学者,而在于让我明白我们所要改造的这个世界单有科学家和工程师是不行的,不但是理工科大学要办,包括文科在内的综合大学也非办不可。”
周老用凝练而又生动的语言讲述了他中学、高中、大学如何沉溺于书籍不得方法,又述及自己如何在三次申请考研次次被拒单位拒绝却又恰当地用退一步的方式取得单位的批准的。周老言及他的面试过程时,不无惊叹他的文字功底和问题意识。周老在研究领域一直怀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勇气,他说“除了先师谭其骧的指导一外,对我的沿革地理研究影响最大的是清代乾嘉之际的钱大昕与近代的王国维,他们两人的著作都有振聋发聩的威力,虽然就地理沿革的考证方法与成果而言,我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他们,这却是在他们的启发与基础上做到的,学问之道是后出转精。”人人都要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勇气。
在历史地理的学习与研究中,周老总结了一套自己治史的方法。周老认为“历史的研究无非是两方面的工作:一是恢复历史的原貌,二是解释历史的过程。前者回答是什么,后者回答为什么。但历史的原貌不容易恢复,主要是因为史料的残缺造成历史链条的中断,而是假史料的存在蒙蔽了历史的真面目。”若真的想还原历史的原貌,必须拂去历史假史料的尘埃,必须依靠联想与逻辑的配合,必须有冷静正确的史观,否则就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在历史地理的研究路上走了数十年后,周老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觉得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写了几本书或者发了多少篇文章,或者他在什么领域做了开拓性的工作,还是添补了什么空白等等,这些都是次要的。周老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实现了角色转换,在最后四分之一世纪中,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种变化是不容易用一句话说清楚的,也许我思故我在的别解可以借以来说明。”
面对学生对“学历史有什么用?”这样的疑问,周老有自己的见解,他说“历史学的作用并不在于能否直接用来解决国计民生的问题,它的最主要的作用是教人聪明。让人知道过去、现在与将来的联系,这种关联是哪怕史无前例的wg还是日新月异的进步也不能将它切断。而且学历史还不能简单地为了以古鉴今,还为了不使人的思想僵化,为了从思维定式中解脱出来,用自己的脑子来想问题。只有这样,你才完全实现了自己的存在。”
周老的一番言论与他经历过wg脱不了关系,周老很遗憾没能将作为历史一部分的小报保存下来,这也是他时刻强调“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并不是光用逻辑思维就能解决的”。周老在于历史地理打交道的那些年月里,说“尤其是历史学,它让我把现实的事情放远了看,知道将来是现在的发展,现在是过去的延伸。许多现在发生的事情早在过去就有了前兆。”
在文章最后,周老说“历史真是一门教人聪明的学问,天命之年,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是周老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面对当下不被世人所重视的历史学,“历史学家又似乎不可以夕死。”
周老,可爱,可敬,可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