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少
正忙着，儿子忽然过来问我：老爸，世上有没有可以长生不老的药？他神情凝重，眼神里带着小孩子不该有的忧郁，直直的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也沉重起来，自从明白了，是人总不免一死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和人探讨过这类话题了。
内心深处我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给儿子以希望。
我蹲下来想了想说，可能有吧，只是现在科学家还在寻找着。
儿子急切地问，能找到吗？找不到该怎么办？
我说，这没什么啊，全世界的人，包括你的同学，还有老师，大家都在等啊，这不用急的。
那一刻，儿子简直要哭了，他很直接的说，如果找不到，我会不会死？
面对这一尖锐无比的话题，我忽然语言贫瘠，思想荒芜起来。该怎样回答儿子呢？是什么触发他小脑袋里的生死大拷问呢？
围绕着死，中外先哲们发声太多了！叔本华曾经就有过诸多精妙的譬喻。
比如，生命就像猫戏鼠，在死亡前总是带我们玩耍一阵子；生命就像充满暗礁与漩涡的海洋，人们总是渴望能绕过暗礁能躲开漩涡，但最终仍是走向船沉海底的结局，回归黑暗；生命就像肥皂泡，明知要破裂，可还是想吹大一些。
这些，成年人一一看来，固然能轻松领悟。所谓轻松，总觉得离死尚远，死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可如何对孩子讲呢？
斟酌了一下，我对儿子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到最后可能都要去另一个地方集合。
儿子小嘴越发嘟的厉害，他马上反问，那另一个地方在哪里？到底有没有啊？
我苍白无力的说了句，只有去了才知道。
儿子又问，那科学家在哪里寻找那个药？咱们现在去问问他们找到没有！
那怎么行，他们在很远的地方，不能打扰他们找药啊。
那，人有没有灵魂？儿子又不甘不弃地追问。
他此时的心境我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曾经有过的，对死不可避免的绝望，对以后的自己去往何处的未知而极度担心、迷茫。
此情此景，就算是逃大造，出尘网也无可解释这段难言的悲伤。
我说，人有灵魂的，大家都有。
可是冥冥之中，人真的有灵魂在起起落落地飞腾，在飘飘然地来来去去吗？信佛之人希求涅槃，信道之人渴慕飞升，信仰上帝的想去天堂，对死亡的恐惧让我们百般臆想出未来之光景，竭力寻出条后路来。
我心内忽然一动，就拼命的把大家拉上。告诉儿子，每个人都在等待那不老药的出现，不要急，大家都是这么等的，都是这么盼的。
想给儿子的是一种暗示，即便没有长生不老药，即便是最后要死了，也不要紧。因为爸爸妈妈都等在某一个地方，和你，和所有的人汇合，所以，不会寂寞的，也不必害怕。
儿子扭头走了，看得出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这样也好，对死亡的认知不够清晰，就总会有隐约可见的希翼存在，就不会太过绝望。
想起春节后不久，大伯父去世了，入殓时我和众堂哥们抬起他，八十岁的老人家静卧灵榻，灵魂游走，剩下的躯壳，很轻。他的衣裳，被褥，甚至棉拖鞋最后都投在火里尽燃。
瞩目金黄色火焰舞动扭摆着。良久，想起在《非诚勿扰》里孙红雷投海前说的一句话，不过如此。想起豁达一世的苏东坡大学士最终在叹，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打住！打住！不能这般伤悲！
至少在活着的时候，还可以和家人们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关爱，来到世上这么难得的偶然，实属侥幸，该庆幸才是。
死不可避免，那就不考虑。
如何活着，不枉来世间一趟，才是应当倾注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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