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地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一遍又一遍地在那小房子里翻腾。那是我的手机铃声。现在是凌晨六点,明媚而柔和的阳光照射着我朦胧的双眼上,暖洋洋的。想到我今天早上七点有个约会,我立马从床下蹦了下来。穿上蓝色的28码休闲裤,小号的灰白色棉短袖,又加上一件红棕色的靓丽西服。刷牙,洗头发,抹完脸,照了下镜子:这小伙真帅!微微一笑。
姐夫和她还在酣睡中。我住在表姐家,麦西城里。我家在农村,由于工作原因,我暂且寄居在这里。我轻轻地走到房门口,穿上蓝色的意尔康休闲鞋,向喜洋洋冲去。这是一家餐厅,我和婷子就约在这里吃饭。
已经七点半了,她怎么还没来?我不停地拨弄着她的手机号码。关机。我着急地往街道上左看右看,还是见不到她的踪影。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其实世界是女人的,因为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是啊,女人知道怎么折磨和控制男人。等我失望转身离开时,婷子镇定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脸蛋是那么可可动人,看着我心中的埋怨也就随风飘逝了。
“怎么才来呀,不是说好的七点吗?”
“那有七点就起来的,我不要睡觉啊!”说着我们一起找个位子坐下。
“吃点什么,你说了算!”我看着她,微微一笑。
“早上还能吃什么,包子稀饭呗。那么多废话!”她板着个脸。她真美,连生气的时候我都觉得是种享受。
现在是八点半。正好吃完饭,我做公交送她去上班。看到公交车上挤满了人,我灵机一动,大声宣讲:“安静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即将开业的启航教育。启航教育是由大学生联盟组成的专业教育培训机构。请大家支持一下,记住我们的口号:启航,启航,为麦西每一位学子保驾护航!启天下之桃李,航四海之英才!乘风定破浪,扬帆必启航!”。没错,我在麦西这座城市工作已经四个多月,从事中小学上门家教。干得还不错,学生家长都说孩子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我打算办一家大型的教育培训公司,目前正在集资及广告策划宣传。
“你神经病呀,丢不丢人?”
“你才有病,好心送你,你的心被狗咬了!”等公交车到下一个站台,我气愤地离开了。
当我下车后,天变得灰沉沉起来,一片又一片的乌云迅猛地把阳光吞噬掉。滴滴雨水洒在我那狂躁的脸上,我叫了一辆的士,失落落地回去了。
现在是十一点。我坐在电脑前整理备课资料,晚上还要去上门做家教。我打开QQ,跟婷子聊了起来。
“上午对不起,中午我请你吃饭,好吗?”
“不要联系我了,我早就有男朋友了。”
望着那一行字,我怎么也就明白不过来。于是乎,我打的来到了她公司。
“你怎么跑这儿了,都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了!”她吼叫着,随后对我翻了个白脸。
“你他妈的有男朋友找我干嘛,你有闲工夫搞外遇,你他妈的也别找我啊!供你吃肯德基,逛街,去KTV,溜冰,我挣钱容易吗?我又不是小三,要是是的话,你也没给我服务费呀!”
“你神经病呀!你要再嚷嚷,我就报警了!”
“报警,报呀!我他妈的还想报警呢,像你骗吃骗喝的贱货,应该往监狱里送!”
“你没完没了是吧,你等着,等着。”
我拿出一包芙蓉王,在她公司门口抽了起来,心中念叨:莫名其妙,还说我神经病!就算我是神经病,就没有权利谈恋爱了吗?
现在是十二点。警察还没有到,可走来的却是三个高大的年轻力壮的高个,大约都在二十六七左右。一个胖子兴冲冲向我走来,说道:她是我媳妇,谁叫你来招惹他?接着就是一拳揍到了我脸上,然后把我拉在外面。当时还在呼呼下雨,婷子拿着一把伞出来了,往我脸上用力一甩,冷漠地问我:你说你贱不?旁边的三个,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喝道:说啊,你!人家问你呢。我被他们这么一顿暴打,早就趴在地上了,浑身湿透了。
“你们打呀打,等我把公司办起来,你们一个个就等着坐牢吧!”
说后,那个胖子一脚接着一脚狠狠往我腿上踢。我哭起来了,他妈的花了钱不说,怎么还换来个这样的下场!他们走后,我朝着那灰蒙蒙的高空大声哭喊:我阿齐的命怎么那么苦呀!老天,你多少也长长眼!
随后我拿出手机,拨号110.他们那几个在的时候,我怎么敢拿出来报警呀!这手机1000多,被他们砸坏了,岂不是我的损失?
“警官,我要报案!”
“什么的时候的事,发生在哪里”
“就在刚刚,人民广场。”
“过来我们这里立案吧!我们在下步区,快点。”
我拦了一辆的士,又格外在烟酒店买了四包芙蓉王,前往下步派出所。
派出所到了。准备付钱时,我发现口袋里就剩了一个硬币。
“不好意思,我只有一块钱了,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叫我朋友拿过来。”
“算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谢谢。”我感激地说。随后下了车。或许他看到我这个狼狈的模样,一瘸一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免生了几分怜悯。
走到派出所的办公桌前,我笑嘻嘻向他们打了招呼,都是一些比我稍微大一点的年轻人,一人发了一根芙蓉王。接着录了口供,在那过程中我一直大声嚷着:
“什么世道啊,我得罪她了吗?把我打成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她赔偿医疗费、精神损失费。钱出多少,我不在乎,帮我把这事好好办好!”
他们联系了婷子,想进一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通完话后,
一个警官对我说:
“这种男男女女的事,男的吃点亏就是了。要说赔偿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不要钱也可以,我一定要扇她一个耳光!她那样叫人打我,自己还不留情地动了手。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激动地大喊,语速极快,反正当时口中是滔滔不绝。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在那坐着,等着他们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们通知我父母来了,我又喊道:我要打官司!父亲往我脸上一打,绷着神经喝道:
“你再说话,我就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处理。”
我看到一个警官和我父母在那叽叽喳喳地聊天。不一会儿,母亲眼含泪花地对我说:“儿啊,你怎么这么经不住打击呀!做事怎么那么冲动,你这样做叫我们如何是好啊!冷静,冷静,咱们上医院看看去。”
对于母亲,我最承受不了她的泪水。那一滴来自她的泪水,足以将我整个人生淹没。我就顺从了他们的意思。
“只要检查完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家。我相信我没有病。”
“好,这就对了。”父亲和母亲欣慰地笑着。看到爬满他们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把脸撕扯成这般模样,我的心寒冷地颤抖着。
“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自我介绍下?”
“医生,我没有病。”我大声说道。
父亲叫我到外面大厅里待会,我便出去了。看着幽暗无光的还有点阴森的地方,我来到了门外。在那石子台阶上望着不远处一颗葳蕤茂密的大树,嘴里叼着烟。夏日的和风吹来,对于内心燥热的我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迈着步子像大树一步步靠近,用拳头往上一击。脱落了那么一丁点碎屑,我不禁对着大树,温声笑道:好生强健!哥们我要向你学习哦。刚落音不久,我就瞧见三个穿白衣的工作人员跟在父母身旁,向我逼近。
不好,要抓我住院了!我撒腿就跑。我往回一看,三个家伙也在拼命地朝我狂奔。三人围攻,不一会的功夫,我就成了网中鱼,瓮中鳖。
刚才我还没注意,他们的手上拿着一条条锁链,只见两头冰冷冷的铁锁,而那些一截截的铁链一辈白色的布包装起来了。就这样,像是一种犯罪被抓的感觉,我被他们关押到了病院里。我当时用力挣脱,是不是回头向我的父母喊:我没有病,我不要住院!我不要住院!
快到了病房门口,引入我眼帘的是:一群群穿着不整齐、摇头晃脑的人,好多都是在神经兮兮地笑,贼眉贼眼地望着我,稍微有几个是躲在门口的一旁,目光呆滞,死死地往我身上瞅!还有些对我指手画脚的,这是一些什么人呀!我的心跳加速得很快,腿是直打哆嗦!这些人可是精神病人,我害怕得要命。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我没有病!”我回头,看见父母亲还站在那里,父亲向我招了招手,好像轻声告诉我:没事,孩子。母亲则是忍不住流泪哇,是不是转过身去擦眼泪。
我努力挣扎,左撞右碰,嘴里便是拼了命地狂叫。尽管工作人员三个人,他们还是很吃力地死死抓紧我。等把我一步步艰难地拽进病床前,几个人把我用力地把我按在床上。
“快叫几个人来帮忙,这家伙别看那么瘦,没想到这么足劲!”在他们的慌乱动作里,我现在能做的便是挣脱,挣脱,声嘶力竭地疯喊,我俨然成了一个摇滚歌手。
“告诉你,别犟了!没用的,挣扎只会更痛!”是站在我跟前的一位病人,扭扭捏捏地说道。
我被完全地锁住了。可我还是在挣扎,我狂躁的心境又怎能把这点伤痛放在心上呢。我想抬起头看他们在什么,可是横在脖颈上的锁链让我无法动弹。两只手,两只脚,也都被捆绑住了,那铁链一直延伸在铁床的各个方向。
他们把我的外套脱了,裤子鞋子都脱了,就剩下一条短裤和一件短袖。然后拿着那些属于我的东西走了,铁房门也被锁上了。一个人的独处,却是在这样惊恐的地方发生。
“有人吗,有人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嘶哑地怒吼着。
没有人理我,我们都是一群疯子,谁会在乎呢?
有两个人进来了:一个男医生(就是我后来的主治医师刘松),另外一个高挑高挑的女护士,手里拿着注射器。
“别动,一会就好了。”她温柔对我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会怎样呢?男人在女人的面前就是软体动物,然而生理上却恰恰相反。
我不再喊叫了。我的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一只小老鼠,被关在了一个玻璃仪器里,科学家的眼睛正在上方。我竟然也是如此无助。
即使我变得沉默,可是内心的那种躁动依然在咆哮。那种想出去的欲望一直在燃烧。死寂般的绝望像我袭来。比起心灵上的束缚,现在我觉得真实的束缚就是成为了一只小老鼠。
“几点了,几点了啊?”只有我自己通过骨传导才能听到。原来我的声音严重嘶哑了。我的头也变得昏沉沉起来,怎么也动不了。
不知道在哪个时刻,一群人都陆陆续续从病房里出来,有人往我病房瞅了瞅,没有表情地离开了。
“吃饭了,赶快排好队!不然一个也别想吃到饭。”这算是一声巨响。我很喜欢,并且期待他们大声地交谈。各种铁皮饭碗的碰撞声,好像乐器敲打出来的节奏。
“醒醒,醒醒”有人不断地拉扯我的手臂。
我的头好疼,脑袋里一场空,眼睛费了好大功夫才睁开。鼻子被液体挤得满满的,还一直留下来。身体没有一点力气,眼睛也那么好使唤了,哪里都不想望。
“赶快起来,外面有人来看你!“声音微弱地如苍蝇扑翅。
“说大点声,我听不清楚。”我用力喊,那喑哑的声音让工作人员感到很难堪。好多医生都在看着我,不时还在我面前交头接耳。
“可以解开锁链吗?”一个护士问道。
“恩恩,开始吧。”刘松医生随后便出去了。
被解开锁后,我打着赤脚,一个男护士扶着病恹恹的我走出房间。母亲,表哥和姐夫来了。
“妈,我想出去。”我流泪了。
“先在这里呆着,把病治好就可以出来了。听话。”姐夫抢先答道。
“我还要办教育培训公司,会成功的。我没病,我自己的病我还不知道吗?”母亲一脸的平静,似乎安慰我:阿齐,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养病吧。什么公司不公司的,健健康康才是最实在的财富。那时阿齐的名言录里多了一句母亲的话:院里无病人,牢里无犯人,生活变安稳。
“你把带的那几个学生名字告诉我,跟他们说下,这段时间不去上课了。”
“上门家教的账还没结算呢。”
“你都记录下来了吗?”
“恩恩,在我表姐家的抽屉里。那里有一本记事本,里面写得一清二楚。”
“把自己的心静下来,不要总想如何如何挣大钱?在这儿好好调养。”表哥在一旁补充道。
说完就都走了。我的内心呼喊他们的归来。我害怕。我孤独。
而我又重新回到了空房子,躺在硬邦邦的铁床上。重新又被捆绑着。之后我睡着了(药物作用)。后来我就自然懂了,来到这里的第一条规矩便是:绑上24小时。无论你是躁狂,是精神分裂,还是抑郁,都必须在这一道程序下让你心神安宁。
当然第二条规矩便是: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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