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华的文字，道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每一个人物在故事的跌宕起伏中鲜活饱满。看完往往一声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或没有生死相许。
《青蛇》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里面没有男女双方坚贞不屈、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开篇无厘头，道白素贞和小青误吃七情六欲丸，而后眷念人间。遇一美男许仙，许仙多情而又薄情；再遇还是壮年的法海，法海无情而又有情。无厘头的开始，进入循环的结局，白素贞是爱上了那个人，还是爱上了这个七情六欲的人间?
《青蛇》剧照
西湖断桥相遇，白素贞不喜欢“断”，总觉寓意不好，可见即使是妖女，即使是再超凡的女子，在情爱里都不免落俗，可断桥又与人间情爱有何相干。
好奇人间的白素贞与郁郁不得志的许仙一见钟情，一见钟情，表面上看是起于“情”，可谁又能说不是起于“色”。许仙许下承诺“…我一生一世，都待你好，请放心。我许仙永远不会二志……”一生一世，这大抵是自古以来情侣最美好的希冀。“人的一生一世，才不过数十年。——最慷慨的男人，也不过爱你数十年；何况，一生一世那么重的赌注，有谁会全下了？”全下的，不是赔尽，便是全赢。所以，许仙没有全下，全下的，是那个傻乎乎的蛇妖白素贞。“素贞，她的一生一世或许是无穷无尽的：千年、万年、十万年……？即使许仙付出了一生，他还是以小博大，抛砖引玉。”
《青蛇》剧照
与小青的古灵精怪、敢爱敢恨不同，白素贞要的人间情爱便如同普通凡人，“敢谓素姻中馈事，也曾攻读内则篇”，致力于三餐菜式，四季衣裳，终此一生。而小青要的人间情爱是缠绵。你说哪一个才是对，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情爱本身，或者说，哪一个才是她们皆倾心相许的许仙要的情爱？
吃货的我大爱李碧华对于许仙的形容“他简直便是叫杭州蒙羞的一碗不及格的桂花糖藕粉——糖太少，水太少，税税稠稠，结成一团，半点也不晶莹通透”，总觉生活气很浓，我想这或许是我爱上她文字的一大因素，爱文字的烟火味，爱她笔下人物的烟火味。
许仙终究是幸运的，他没有醒掌天下权的能力，可他有醉卧美人膝的艳遇。许仙他是人类，便会有人性。许仙道，“你们根本低估了人类的能力，人类最会得保护自己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你真的那么笨，以为我不知道？”白素贞以为她用柔情蜜意网住了许仙，小青以为她用妖娆妩媚勾住了许仙，可到头来，却是许仙扮猪吃了她们。
“每个女人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每个女人都以为男人只爱她一个，其他的是逢场作戏。对方是戏，自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无法自拔，致轻敌招损。到了最后，大家都损失了。事实如此，但谁敢去招认？”
《青蛇》剧照
相对于《青蛇》里的许仙，倒喜欢这个固执得可爱的法海，“一个男人，好应该像磐石一样，贯彻始终，任凭风风雨雨，不屈不挠，目空一切，傲然挺立。——像法海便是了。”法海在最后放过了小青，放过了这个让他初尝人间情爱的蛇妖，道是无情还有情。
《青蛇》剧照
在《青蛇》里，李碧华写了和张爱玲的白玫瑰和红玫瑰有异曲同工的言语。
“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每个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和法海。是的，法海是用尽千方百计博他偶一欢心的金漆神像，生世位候他稍假词色，仰之弥高；许仙是依依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给你讲最好听的话语来熨帖心灵。——但只因到手了，他没一句话说得准，没一个动作硬朗。万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刚强怠慢，不解温柔，枉费心机。”
“得不到的方叫人恨得牙痒痒，心戚戚。”
前两年面对文章出轨时马伊琍写下的“且行且珍惜”几个字估计是心头血吧。每个男人最终目的都是“不走”，只看他支撑到什么地步。每个女人最终目的都是男人“不走”，只看她矜持到什么地步。谁的眼里喜欢揉沙子？对于感情，谁又没有洁癖呢？妈妈辈的爱情，有相融以沫，也有七年之痒，听过甜言蜜语，正听打嗝放屁。现实里的爱情，且行且珍惜吧。
时光易逝，芳华暗换，珍惜眼前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