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削斧砍，直击心源

昨晚线上禅堂，玩得还蛮开心的。由于是第一回在线上共参，考虑到硬件技术方面的一些问题，比如麦克若同时开，可能会有回声等干扰，所以没有产生什么交锋。大概往后走，大家越来越放松，场面就会越来越活泼了。

所谓参禅，就是刀削斧砍，直击心源。林海老师说他自己“深得参禅之利益，二十年来「行持在活话头里」，无有间断”。林海老师在他的一部新书的书稿中，汇集了一些祖师金句和圣贤语录，十分精彩。他写道：“所谓金句，在于调用中国文字语言会意的力量，做到一针见底。禅门虽不立文字，却又能妙用文字之功，使人不起分别，死于言下，智慧锋刃何其了得！”

前些年，关于禅文化的书，国内出版了不少。读这些书，很容易落入到文字禅、口头禅，更不用说像《禅是一支花》之类的野狐禅，招摇过市，惑人耳目。禅的精神，首先是刚健的大勇之力，是要拿命来的，含糊不得！下面摘录部分林海老师选编的句子，大家可感觉一下：

禅的勇猛：时时可死，步步求生。楖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

禅的激情：火中栽莲终不坏，在欲行禅知见力。

禅的直白：语语从胸襟中流出，盖天盖地去。

禅的无执：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珠走盘。

禅的自肯：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圣贤不足为，我意不足信，人言不足恤。

禅的手段：打得念头死，方得法身生。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

禅的气宇：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禅的承担：悬崖撒手，自肯承担。死则死，活则活。不怨天，不尤人。

禅的应机：对机、应机、用机。即此用，离此用。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禅的独立：逢佛杀佛，逢祖杀祖。牢笼不肯坐，呼唤不回头。

禅的精进：如救头燃。

禅的慈悲：夺饥人之食。

禅的直接：火上浇油。伤疤里撒盐。

禅的不二：唯此一事实，余二皆非真。一真一切真，一假一切假。

禅的中道：缘起性空，性空缘起。自利利他，自他不二。

禅的同体：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

禅的圆融：桶底脱落。打成一片。

禅的内乐：万紫千红总是春。日日是好日。

禅的自由：无立锥之地。

禅的诗性：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禅的创造：向万里无寸草处行。

禅的艺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禅的无学：吃茶去。

参禅有一个好处，可以帮助我们破除对书本上各种理论、概念的执着。对习惯于线性思维、逻辑理性的现代人而言，尤其有助益。比如，昨天谈到“生、利、尊”的问题，人们一见到“生”这个字，或者想到“生”，马上就会用“死”这个概念来对应；谈到“利”，就容易有“义”的对立，古人不是说了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看来“义”与“利”是水火不容的；谈到“尊”，就容易陷入与“卑”的概念二分。

陷入平面思维、概念的二元对立，这是因为现代中国人，百年以来受西方文化的影响，首先是天人二分，不懂得还有向上一路。有同学问道，何谓“允执厥中”？其实，就是道心与人心的贯通，彻上彻下，是谓“中”矣。性情“中”人（这里的“中”应该念第四声），内在就是挺立的。中道之人，就是挺立的大人的样子，这就是中国人的本来面目！

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这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故谈“生”，必超越生死，要大生，生生，在生机中决出人的精神；

谈“利”，《易经·乾卦文言》曰：“利者，义之和也。”所以，我们不要有精神洁癖，可以求利，以美利利天下。昨晚，林海老师说得多好啊，面对当前的全球疫情，中国这个世界的加工厂又发动起来，给全世界供应口罩和呼吸机，这就是“以美利利天下”。不是小里小气的，也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而是“救人要紧”，这就是直心！挺立起来的中国人多可爱，多厚道啊！

谈“尊”，尊卑自牧。《易经·谦卦彖辞》曰：“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谦谦君子，这就是美丽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