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身上麻衣被尘土染得灰暗的苍白少年混在人群之中,正愣愣地凝视着这雄伟的却又斑驳的城墙,胸中竟然涌上许多进退无据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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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日,宜订盟,忌出行、上梁、造庙。”大业八年,玄都德胜门外。
这时已然距离神武门兵变过去了二十载的光阴,兵锋不再,城墙却是依旧巍峨。
便是距离先帝思宗萧栋逝世,传位于现今新皇大业也已有八年光景。
干燥而略带尘沙的朔风之中,玄都高耸入云的巨大城门之前,来往人群端的仿佛是蝼蚁一般,此时一个身上麻衣被尘土染得灰暗的苍白少年混在人群之中,正愣愣地凝视着这雄伟的却又斑驳的城墙,胸中竟然涌上许多进退无据感觉,他轻轻摇了摇头,把肩上的鹰一抛。看着那鹰展翅飞走,少年呆呆地朝那鹰飞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那鹰飞得不见了,他才轻叹了一声。
原来这便是齐朝的都城啊!
无可否认,任何乡间少年第一次来到都城,都难免会有那一丝——
澎湃与茫然!
可是……
入城需要关契啊,他不由得又想念起他那糊涂的师父。
想到这里,少年看着这络绎不绝的入城车马,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三个月前,本来他们好好的在云州的山中过着自在悠闲的日子,现下却来到了这城墙前面吃灰,想想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想到这里,少年不觉有些黯然,本来他一边养着阿土阿黄一边练武耕田外加打猎,他师父一边喝酒睡觉一边吹牛打骂,日子过得各司其职却又平平常常,唯一与寻常樵夫不同之处,便是他师父半年要带他出去杀一次恶霸劣绅,讨点零花来用。
虽然这几年感觉师父好似心事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连打他的时候下手也越来越重,但这少年心大皮厚,而且早就能打过师父,因此也便守着,并不以为意。
半年前,自己与师父出去杀人,却不料遇上高手,自己不意间露了破绽,平素里大大咧咧的师父好似有生以来第一次眉间紧蹙,回寨之后,接连两三日不上山,整日酗酒,好似恨不得将自己在酒中腌了一般。
那一天,听说寨中有人看见柳树上长出了桃花,他师父将他拉来一起喝酒,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少年隐约听到他师父乱七八糟地对少年说了许多诸如“你已经十九了,也该爱上一个姑娘了,只是别去杀人,要杀的话也不要去京城西面和尚庙旁边有柳树的院子”的杂乱话语。
可是,少年还记得,半年前他十六岁生辰之时,师父还难得地炖了一锅难吃至极的南瓜为他庆生。他却也没问,只是烧酒、喝酒,喝到后面少年也渐渐醉了,睡去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少年却发现师父不见了!
从前师父也会远出不归,但三日必反,少年也不心慌,一如既往在居处等了三日。那一日风雨如晦,他心有灵犀,当下便将自己养的大黄狗阿黄寄养在邻家阿婆那儿,收拾了一下自己从小长大的屋子,就此离开寨子,带着秃鹰阿土出发了。
线索不多,少年就只记得那句“京城西面和尚庙旁边有柳树的院子”和“杀人”,于是一个苍白少年带着一只掉毛老雕上路了。少年从未知晓天地何广、江湖何深,只是茫茫然、自顾自地向京都行去。
如今站在城下,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那雄伟的城墙,心中暗暗懊恼方才将阿土放出去觅食,这老鸟估计现在也不肯飞回来了。要是有阿土可以给自己在空中借一下力的话,估计会省力许多……
算了吧,直接进去吧!
少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决定不再耗费脑筋,寻了城墙外侧的一处所在,双臂利落一抖,松了松缠在手上黑色的细丝索,右手按了按城墙。这时他忽然左脚一点地,贴着城墙便拔地而起,呼地一下腾空跃起丈余。他这一跃端的是流畅如鸟,不见紧张,身子始终与城墙大致平行。
只见这一跃势头将尽之时,他将身子一蜷,双手中忽然各自翻出一柄玄色的弧状匕首,如同黑兽巨齿,“叮”地一声钉入城墙壁上,兽牙匕首在城墙上凿出两个小孔,少年就此借力一拉,然后双手就势向下一划,双足在墙上一踮,便如同猎豹扑跃一般又向上扑去。这一扑,虽然没有第一跃那么高,但也高达丈许。
这时他身体已向外微斜,不似开初时那般平齐于城墙。这第二跃即将势完之时,少年离城头还有丈许,只见那少年双手一搭城墙,接着双脚在城上一蹬,虽然向上,却朝外边偏出许多。这时只见得那少年凌空一个鹞子翻身,像鲤鱼在空中翻跃一般打了一个后空旋儿,手中细索拴着的那两枚兽牙状的匕首激射而出,堪堪缠住城头上两处箭孔,那少年空中就势一拉,身子便如拉弹弓般扑上了城头。
这一跃一扑一翻一扯端的是一气呵成,数下动作仅在弹指之间完成,不仅迅捷流畅,而且干净利落。城上数百守军竟未曾发现墙头上飞上一个少年。
那少年也不多耽搁,收了兽牙匕,闪身避开哨兵之后,便寻了个方便的位置溜下了城墙。
这玄都城中倒也是行人熙熙攘攘,叫卖的络绎不绝,这日适逢南海诸国使团进贡狮子大象犀牛鳄鱼等中原罕见的奇特物种,于是街道上自然挤满了要来开眼的市民,人潮汹涌之中这少年也被裹挟着东躲西让。
玄都之中果然与他一路经历的城镇均不相同,街巷之中热闹非凡,小贩卖艺人满街都是,奇趣杂耍看得这少年难以挪动脚步,这一逛竟逛到夕阳西斜,少年只是觉得这帝都好大,绕来绕去都走不完一般。
他自小万事不萦于心,自然也不怎么记路,至于行至何处,也便不去多想。待得天色渐暗,便找了棵树跃上去休息,从背囊中翻出了最后的一块快干的炊饼吃了,将双手垫在头下,看着昏黄的月亮沉沉睡去。
戌时,月已中天偏斜,少年如时醒来,踏着水般月色,在栖身的树上几个纵跃,来到了白日里探查好的庙旁柳树院子,一路上守卫军丁甚多,颇不寻常。但少年完全不以为意,他一路潜行纵跃,途中还瞥见数个配红鞘弯刀黑衣隐身之人,其中一人身法武艺甚高,应是统领,另有府中一个文士模样和管家模样的也是顶尖儿高手,应是府中暗卫。
细算之下,防卫之人应是有三组戍卫,十一个府卫,七个黑衣人,外加那文士和管家。但少年身法实在太过轻捷迅巧,除了艺高那三人隐有知觉之外,这方寸之地的五十余人竟然丝毫未觉。少年游行闪避,不多时便寻了院中一处隐蔽的阁楼,纵身跃上。
他隐身在院中阁楼檐上,侧目向院中张去,见到西厢卧房的窗户之上隐约映出了数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耳中还隐约传来女子呻吟呢喃的声响。从影子形状看出其中唯有一人身影微胖,应是男子,其余几个身影应是女子。
少年见到此景,不觉面颊微红,刺杀一道他并不生疏,他也有足够的耐心隐忍,可是以往师父带他刺杀遇到此等情形的时候,师父便将他的眼耳蒙上,这次他独自行动,却不料便遇上这尴尬事。现下师父不在,少年耳中听得真切,心里却不由得思绪纷纷,于是索性便在屋顶轻轻卧下,望着月亮发呆。
他师父从小教他武功,但是教的方法很特别。师父只教他简单的几个动作,之后便让他反复地去练习那几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做到更快、更准、更劲、更暴、更直接。至于其他,便是让他描摹天地间各种动物的搏击与气息,仿众生而习其击。
可如今师父不知道去了哪儿,兴许也只有刺杀了眼前这人才能获得线索吧,少年躺在屋檐上看着月亮,不觉呆了……
待得房中呻吟之声已然渐渐平息,少年冷然回身,在屋影之中摘下腰间的一个紫色弹弓,将兽牙匕与黑色细索连上,架在弹弓之上,接着舒臂开弓。只听得“嗖”地一声轻响,匕首爆射而出,跟着“噗”地射透窗户,接着就是房中女子尖厉的叫声响起。
少年也不理会,只是将手中细索一引,细索在月光下映出一道冷艳的弧线,匕首飞回。少年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了一片黑色的鹰羽,插在了檐角之上,接着展身一跃,便消失在溶溶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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