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大雅·民劳》：敲山震虎

《诗经·大雅·民劳》：敲山震虎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惛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寇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弘大。

民亦劳止，岂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

关于这首《诗经·大雅·民劳》的用心用意，能找到的最早文献应该是《左传·文公十年》的一段记录。当年，强大的楚国联合郑穆公和蔡庄公准备攻打宋国。宋昭公听从臣子的建议，提前先服了软。然后和郑穆公一起奉事楚穆王打猎。结果，宋昭公没有按照约定一大早就用车子载上取火工具出发，于是楚国的大夫闻文之无畏便鞭打了宋昭公的仆从，并在全军示众。当时有人劝文之无畏不要随便侮辱国君。文之无畏便引用了这首《诗经·大雅·民劳》中的“无纵诡随，以谨罔极”来回应。意思是说“不能放纵狡诈之人，这样才能让其有所收敛”。

文之无畏鞭打宋昭公的仆从，说到底就是敲山震虎的意思。通过敲打宋昭公身边的仆从，达到震慑宋昭公的作用，让其彻底放弃侥幸，发自内心地站在楚穆王一边。

《诗经·大雅·民劳》中反复出现的“无纵诡随，以谨无良”“无纵诡随，以谨惛怓”“无纵诡随，以谨罔极”“无纵诡随，以谨丑厉”“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大概率也是这样的作用。诗人不好直接将矛头指向君王，只好将重点放在“诡随”者身上，通过对“诡随”者的警告，来达到影响君王的目的。

什么是“诡随”者？“诡随”的“诡”是诈的意思，所谓“诡随”就是内心怀诈怀而表面上追随的人。诗人一口气写了五种这样的“诡随”者，他们分别是“无良”“惛怓”“罔极”“丑厉”和“缱绻”。仔细追究，诗人之所以罗列出这么五种形态的“诡随”者，一方面表明当时的朝堂之上，已经不甚光明了。另一方面也表明，所指并非具体，而是对朝堂众臣的整体“警告”。

后来历史上出现过“清君侧”的说法，说到底就是打着拥护君王的旗号，彻底地清理异己。许多干净利落完成“清君侧”任务的臣子，最后多数都成了“逆臣”。“清君侧”本身是个旗号，旗子周围都清理完了，留着旗子还有何用？也正因为有这一层实际的意蕴在，当身边的臣子受到广泛而普遍的非议时，做君王的才会有一种敬畏。

民众劳苦无所想，但求可以稍安康。惠爱王畿老百姓，以安诸侯定四方。勿纵奸佞诡随狼，此种无良要谨防。暴虐掠夺要制止，邪魔不掩正道光。怀柔远国抚近邦，共营国泰保我王。

民众劳苦无他计，惟求可以稍休息。惠爱王畿老百姓，愿遂天下生民意。切莫纵任诡随意，嚣嚣尤当防奸计。暴虐掠夺要制止，莫让人民添悲戚。革命未成需努力，同保我王安天地。

民众劳苦无他计，惟求可以喘口气。惠爱王城老百姓，恩德远播四方地。切莫纵人狡诈意，不知收敛刀要起。暴虐掠夺要制止，莫让邪恶频频起。仪容举止有威仪，亲近显德多学习。

民众劳苦如长夜，惟求可以歇一歇。惠爱王畿老百姓，人民忧愁尽得解。切莫纵任诡随者，警惕丑恶防奸邪。暴虐掠夺要制止，莫让国政趋恶劣。王虽年轻少经历，其位甚众极特别。

民众实在够劳苦，惟求能够稍缓舒。惠爱王畿老百姓，国家安定少残酷。切莫纵任诡随者，纠纷难解纷纷误。暴虐掠夺要制止，莫入正反颠倒路。真心爱戴我君王，全力劝谏望有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