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当前情感剧中涌现出大量新型的女性形象。她们事业成功，经济独立，对爱情和家庭有着鲜明的要求和判断。但这些女性的坚强勇敢、独立自主往往是暂时的。在关键时刻，女性总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事业成功或家庭幸福。而另一类事业或家庭成功的“女强人”，只是性别为女性的“男性形象”。她们展现的是男性标准。这两类女性人物实质上展现出一种“伪女性意识”。即：女性表面上拥有自我意识，实质上处处依附于男性、从属于男性、以男性为标准。
关键词：女性意识；伪自立；男性标准；男权思想
目前，电视剧中大量女性的思维方式和形象建构具有鲜明的一致性。未婚女性的标志性形象是经济独立、敢爱敢恨、追求自我个性的舒展和张扬。已婚女性大多为家庭牵绊，为家庭而存在，丧失自我。本文以热播剧《正阳门下》为例，通过具体人物爱情、事业命运的变化，分析“伪女性意识”的存在与原因。
一、“女性意识”与“伪女性意识”
女性意识是女权主义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主要指建立在性别差异基础上的自觉意识。女性意识包括“女性对自身的文化处境、历史生成、社会地位、人生价值、权利利益、个性发展等等一系列关涉人的主体性问题的深刻而清醒的认识。[1]”。此观点，可简单看做是关于女性的观点、看法。在中国传统的男权社会，女性处于从属和依附的地位。“女性意识”只能是男尊女卑，相夫教子等被动的观点。现代女性意识不遵从传统文化对男女性别身份的既定模式，要求在性别平等的基础上，进行自我定位和认同。正如王春荣所言，“女性意识，就是女性对自我作为与男性平等的主体存在的地位和价值的自觉意识。[2]”是能够掌控自己命运、具有独立人格的女性观点。随着社会发展，女性的能力得到肯定，女性地位有所提高，女性在文学影视作品中的形象也一直在发生着变化。当今，我们提倡的女性意识，要求无论在精神上还是在物质上，女性同男性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伪女性意识”是针对普遍觉醒的“女性意识”而言的。本文中“伪女性意识”指那些带有独立自主外衣，但其在人生转变的关键时刻总是依赖男性或受男性控制的女性人物。例如本剧中的苏萌、孟小杏等人。她们表面看上去独立自主，有能力有魄力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但纵观整部剧作，这些女性人物命运变化的关键因素，却常处于男性的影响甚至是控制之下。同时，“伪女性意识”也体现在众多剧作中的“女强人”身上。这类人物在事业上、家庭中占绝对控制地位，而家中的丈夫温顺体贴，承担全部的家务劳作和育儿工作。这实质是将传统的男与女角色功能互换，而非建立正真平等的男女关系。例如本剧中的关小关与丈夫李成涛的关系。
二、女性人物命运的变化
《正阳门下》剧中主要的女性人物命运多有起伏变化。前期一个个精彩鲜活的女性人物，最终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本部分对苏萌、孟小杏、蔡晓丽几个人物的命运变化及其关键因素进行分析。
（一）主要女性人物命运的变化
前期苏萌凭借个人努力考上大学，之后被分配到教育局工作，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和命运；孟小杏是自由女性人格的主体，她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追求：坚持不在老家相亲，到城里工作并追求韩春明；蔡晓丽有理性和明确的个人选择：她放弃追求不到的爱情，并嫁给程建军以谋取安稳的人生。她们都闪耀着鲜明的女性意识和自主意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女性有自己选择和改变的权力和能力。
后期苏萌的主见变成冲动和多疑，能力变成无知和自负，命运变成男性（程建军与韩春明）争斗中的一个赌注，随着双方的 “斗争”而变化。虽然苏萌最终与韩春明结婚生子，这却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命运；孟小杏的命运归结为错嫁了一个男人，最终需以找到一个结婚对象“团长”告终；蔡晓丽本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性，最后她工作、情感、家庭没有一样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蔡晓丽彻底沦为丈夫程建军的一枚棋子，一个可任意操控的对象。
（二）人物命运变化的主控力
女主人公苏萌自始至终被冠以“漂亮、聪明、有能力、有主见”等赞美之词。她也受到韩春明、程建军及其他多位男性的追求和爱慕。她的人生存在这样几个转折点：上大学成为知识分子，进入教育局；辞职经商，历经商海浮沉；结婚生子，回归传统家庭。苏萌考上大学并在教育局工作，主要靠自己的努力。苏萌辞职经商依靠的是亲戚——大舅。商场的竞争残酷复杂。苏萌公司获取工程，源于韩春明暗中帮助。苏萌冲动参与倒卖古董，一次性赔掉六千万元，直接让司处于倒闭的边缘，而挽救这一切的仍然是韩春明。
此剧中其他几个主要的女性角色也全部存在类似情况。蔡晓丽年轻时理智地选择了生活的保障，嫁给了她并不爱的程建军。可见，蔡晓丽是一个追求个人利益的精明女性。且婚后她也控制家庭经济大权，成为办公司当经理的女强人。但在剧的后半部分，蔡晓丽与程建军离婚之后，她的公司竟然很快倒闭。蔡晓丽便是毫无出路的“家庭妇女”，她的生活只能依靠韩春明的帮助。
孟小杏自始至终都表现出泼辣外向、敢爱敢恨的鲜明个性。剧中借她妹妹孟小枣之口说出“她是我们家最有主见、最精明的人，我妈说什么都管不了她”。但纵观孟小杏的一生，她的人生命运也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在爱情上，她追求韩春明失败，命运转折点出现在程建军的靠近；在事业上，她凭自己的本事，本是强悍能干的酒店经理，得到苏萌大舅等人的认可。且孟小杏的公司在脱离了程建军的内幕消息支持后，仍有业务盈利，发展良好。但当程建军致力于古董造假时，孟小杏则基本放弃公司业务，在程的授意和教导下，专心于假古董的制造和“销售”。最终，无力改变丈夫程建军的任何行为和思想，她悬崖勒马放弃造假行骗并离婚。孟小杏有能力有财力，却在剧中尽受程建军的控制。这位有能力有魄力有主见的独立女性，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和归宿，几乎都附庸于男性，最后以嫁人告终。
三、“伪女性意识”根源探析
（一）“伪自立”的女性观
女主人公苏萌在剧中本来是一个聪明、漂亮、有主见、有能力的现代女性，最终却成为缺乏判断力、冲动多疑、任性妄为、盲目自大的“单纯花瓶”。这种先褒后抑形象同样适用于剧中其他女性。“伪女性意识”就体现在先入为主和悄然替换两个方面。传播学中有刻板印象的理论。当受众认同了一个人物的形象之后，即使发生与本意冲突的事件，受众仍惯性选择固有观点，不容易发生认同变化。本剧前半部分，女性人物个性鲜明、能力出众，深入人心；本剧后半部分，女性人物全部沦于男性斗争的棋子，命运在男性的掌控之中，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把控。表面上独立的现代女性，实质是男性的附庸。
（二）女性定位差异
关小关是此剧中另一个主要的女性人物，拥有超常的酒店管理能力。她在事业上、家庭中秉持了一致的形象：女强人。婚姻的对象，她自己选择；事业的发展，她凭借自己的能力。相对而言，具有留学背景的关小关，成为一个真正具有的女性意识的人物形象。但必须要指出的是，女性意识并不等于“女强人”。女性在事业上、家庭中时时处处说一不二，丈夫对自己温顺有加，并非真正理想的事业、家庭关系。关小关与丈夫李成涛的形象，几乎等于传统男女形象定位的大反串。男性驯服温柔，体贴人意，女性强势独断、事业能力突出。这种成功的女强人在电视剧中重复出现，例如《婚姻保卫战》中的兰心、《夫妻那些事》中的那依等等，形成一种“伪女性意识”观。她们在能力、权力、事业、家庭等各个方面的形象，都是按照传统观念中“成功男性”的面貌复制的。她们的生理性别为女性，但心理性别和剧情形象均为“男性”。
（三）男权主导观念
韩春明是《正阳门下》全剧的核心人物，从个人能力到品德胸怀彻彻底底的正面人物。他不仅仅是一个功成名就的男性，更有难能可贵的德行情操。他坚毅，苦练十几年钢琴为一洗旧耻；他刚强，数月甚至数年的坚守为事业发展；他坚韧，任人误会不辩解只为心中坦荡；他睿智，计谋老城层层算计为发展；他厚德，谦虚纳四方之才，胸怀开阔容人之过错。这样的男性，名利事业、亲情爱情……他是理想的成功标准。
程建军，从头至尾，彻彻底底的负面人物。他前期凭借个人能力考上大学，进入公务员队伍；后期学习陶瓷制作技术，成为顶级的高仿古董制作者，可谓是能力出众，才华洋溢。但因为爱慕苏萌而不得，他嫉妒韩春明与苏萌的关系，逐渐走上打击报复为主要目标的人生道路，并越走越远。最后，他活着的人生目标就是要胜过韩春明。即使在事业上、爱情上无法战胜对方，也要让对方在技术上败给自己（程做高仿古董，希望韩“打一次眼”）。
剧中的主要矛盾斗争都围绕韩、程两人展开。这两位也是剧中人物命运变化的关键因素。全剧主要人物命运的走向基本处于这两位男性人物的影响甚至是控制之下。男权主导”以及“男性拯救”等观念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存在。正如剧中的韩春明一直扮演拯救众人的角色，程建军一直扮演陷害众人的形象一样，决定本剧故事发展的编剧、导演等主创人员全部为男性。电视剧中，破坏和建设的关键都掌握在男性手中，人物的命运走向也掌握在男性手中。基本上韩春明和程建军影响甚至是部分控制了蔡晓丽、孟小杏、苏萌等人的选择和判断，成为这些女性人物命运变化的根源。
四、结 语
《正阳门下》作为现代比较优秀的电视剧作，它取得了可观的收视率，获得了大量好评。但，该剧中对众多女性人物的刻画仍受制于传统观念。女性的独立张扬是表面，女性的依附依赖是本质。中国的电视剧市场，亟需真正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有独立人格、能够起到正确引导和激励作用的女性人物形象，给观众以积极的引导启示。
（基金项目：本文是青岛滨海学院2012年人文社科类科研项目：“婚恋情感剧叙事模式研究”（2012R1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赵静，女，青岛滨海学院艺术传媒学院教师，硕士，主要从事新闻传播及影视艺术研究；李丹丹，女，青岛滨海学院艺术传媒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影视文学研究；李守红，女，青岛滨海学院艺术传媒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新媒体传播、影视制作实践研究。）
参考文献：
[1] 周利荣.论池莉小说的女性意识[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5).
[2] 王春荣.女性生存与女性文化诗学[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2002.（据今传媒）
【责任编辑：梁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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