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书之道与技

                ——学书札记之一

                        静水深流

      一个人的字写得好，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书写者意在笔先，成竹在胸，心中有丘壑；一个是心手相映，控笔自如，指哪打哪。写不好字，大概也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是眼高手低。这两方面原因中，如何是“好”太重要了。知道了什么是好的，就可以有目的地练习了，有的放矢，事半功倍。明确“好”在前，刻苦“练”在后。知道了什么是好的还练不好，只能怪自己不努力，此时的“练”才起到了关键作用。古代读书人字写得都好，勤奋是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古人比现代人聪明，而是因为天天笔不离手、熟能生巧的缘故。

      学书方法离不开临摹。临和摹不一样，摹是印着字帖写，依葫芦画瓢，初学书法倒也可以摹，但其弊端也显而易见:一是容易让人糊涂，许多字帖根本不讲美在哪里，让你上来就描，有点“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二是容易让人变懒，描红时往往动手不动脑，不利于手眼协调。而临是照着字帖写，临有对临、背临、意临三种。对临是最基本的临，对照着字帖写，人家怎么写，你就怎么写，是最忠实地临。背临是背着写，还是要尽量按照原帖写。对临和背临都以像为重要原则，也就是说要形似。至于意临，就是临写时超越了形似，而是追求神似，追求自我的风格，以神似而形不似为最高境界。临更能体现主动学习的自觉性，克服描红中常见的被动学习的缺点；临更能锻炼手眼协调能力，提高造型能力，提高大小协调感，从而解决眼高手低的问题。

      对于初学者来说，意临显然做不到，背临一般来说也有点困难。也就是说，我们要分清基础训练和风格提高是两回事儿，是两个高低不同的层次。基础阶段是为了写得像，这叫入帖；提高阶段追求不像，为了写出自己特点，这叫出帖。书法的学习，要先入帖，再出帖。孙过庭把书法学习分三步：初求平正——务追险绝——复归平正。总而言之，初学书法，先不用考虑太多的风格因素，应先抓住主要矛盾，也就是要扫盲，建立最基本的美感。

      如何才能建立基本的美感呢？其渠道无外乎两种：第一种是有人告诉你什么是美的，你去按这个写；第二种，通过大量的临摹来感悟。虽说写字要靠悟性，但对初学书法者来说，间接经验更为重要，可以少走弯路。比较这两种途径，先知道审美比先临摹重要得多。

      书法审美是道的问题，是形而上的问题；基本技法是技的问题，是形而下的问题。是道重要，还是技重要呢？二者都重要，但相比之下，道更重要。《周易·系辞传》说得好：“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就是技，技就是器。书法要想写得好，是先问道还是先修技呢？但还是先问道吧，路都没走对，别的都没有意义了。所以，练习书法必须以道驭技，然后再由技进道，最终实现技道两进。如果知道了书法美的基本规律和道理再练字、再临帖、做日课，按图索骥，有的放矢，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一定会事半功倍，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