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昨夜寒雪纷飞，人间遍是凄凉。

街道里洒满的雨水逐渐蒸发，串串水珠从柏油路窜到阴森森的下水道。艳阳高照，温和的阳光点点照射。行人脚步匆匆，眼神尽是漠然。

疯子从湿漉漉的地面站起，毫不在意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满脸痴笑走向人群。

疯子所到之处，那一处的人们纷纷捂住口鼻，生怕疯子身上的臭味污染了自己高贵的气息。时而走出一两个有志青年，放着大好时光不去挥霍，走到疯子面前，努力装出一副善良慈悲的好孩子形象，殷勤热情地询问疯子是否需要帮助。

疯子见到有人来搭理自己，好不快活地将满嘴臭气哈向他们。有志青年们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后，脸色铁青，异常难堪。仿佛自己的尊严都被疯子的口臭给吹向四海八荒去了。看到他们比猪还难看的表情，一旁满脸污浊的疯子哈哈大笑，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指向他们，笑声很大，使得街道上行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有志青年们。

有志青年们毕竟是有志青年们，年轻气盛的他们迎着朝阳，拾起地上的木棍，也不管棍上的污水是否沾湿了他们精心打扮的名牌衣服，直接用力地砸向了疯子。疯子躲之不及，像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任由雨点般的棍子捶打在身上。

该打人的打人，该沉默的沉默。仿佛这世间就是这样，谁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一阵棍棒的出气，有志青年们终于想起了和可爱女生的约会，将棍子狠狠扔在了全身脏兮兮的疯子身上，绅士的互相整理整理衣服，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开，走向了他们充满光明的未来。

躺在马路上不省人事且伤痕累累的疯子，被路边扫大街的环卫工人忍着恶臭，暴躁地拖到了角落里，而后扬长而去，再也不闻不问。

角落里躺着的疯子神经兮兮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挣扎着想要起来，脚踝一阵扎心的疼痛让疯子呲着牙重新躺在地上。疯子眯着眼看了看变形的脚踝，脚都崴到另一边去了。

无奈躺在地上的疯子忍着疼痛，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街道上的行人，他想一定会有一个好心人给他可口的食物的。

于是人潮来来往往，车辆川流不息，疯子眼巴巴从白天等到正午，又从正午等到傍晚。

没有好心人。

疯子眼神黯淡的蹲在角落，看着自己扭变形的脚，想着可能这世上的好心人都在做好事吧，还没有人能腾出手帮他。仿佛又从失望变成希望，疯子又傻笑嘻嘻的等着那个腾出手的好心人。

不知何时雪落在了街道，鹅毛大雪一霎时将整个城市包围，人群不知是谁先惊喜的大喊一声“呀”。所有人都从生活的冷漠里抬起了昂贵的头颅。一场大雪，就将他们的喜悦绽放。人群里一女生笑着抱住了身边的男生，受宠若惊的男生紧紧抱着她 ，高兴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人们看着这对男女，大声起哄着，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女生脸红着低下头，双手不停地交织着。男子则配合地单膝下跪，温柔地问道，

“嫁给我，好吗？”

人群里又是一阵一阵的起哄声。

你看，今夜，又有了一对喜结良缘的情侣。

灯红酒绿的都市何时铺满了白雪，雪花下的喧嚣城市，又有何人殷切等望着谁。

雪越下越大，仿佛老天爷想要用洁白无瑕的雪花来遮盖这世间一切丑恶。

第二天，落满白雪的街道，充满了诗情画意，行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将这白雪踩踏，生怕脏了这世界一般。

“喂喂喂，这里怎么这么臭？”

“有吗？我擦！这怎么死了个人！”

“这是冻死的吧，死哪不好非要死这，真是扫兴。”

这世界，疯了的，到底是谁呢。

文|楼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