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而不得 ”

  凌晨两点，胖子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刚分手不到一个月前女友就结婚了。

他抱怨前女友的残忍，感叹爱情最后都是遗憾。

这个季节实在闷得让人难受，胖子的哭声和空气里的闷热都让我感到烦躁。

光脚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风吹进来那一瞬间脑子才算清醒。

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窗外的灯火车流。

手机听筒不断传来胖子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并不想接话，吐出一口烟，又想起了她。

2018年我23岁。

从一所不知名的大学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表哥的店里打零工，送快递。

那天送最后一个包裹，遇到了江月。

她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一双细白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目光从她的腿看向她的脸，身材很好，有肉的地方很丰满，瘦的地方又没有一丝赘肉。

抽着烟，撩着头发软趴趴的靠在门上，眼神有些疲惫，红唇黑发，很美。

心脏被瞬间击中，脑子里跑出四个字，一见钟情。

“快递。”

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才从恍惚中醒来。

意识到自己发了呆羞耻的把包裹递到她的手上，抬头痴迷的看着她关上门。

站在门口，嗅着空气中所剩不多属于她的味道......

魂不守舍的走回店里。

表哥吊儿郎当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调侃着“小琦，怎么送个快递就跟丢了魂了一样。”

挠着头尴尬的笑出了声，实在说不出口是因为一个女人。

我有过很多女人，但从没有为了哪个女人这么神魂颠倒过。

海王为爱情失了神无疑是一种耻辱。

但人真的控制不住情感，整整一下午我都在想她......

躺在床上表哥打来电话，说要请我喝酒，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烟酒圣地，灯红酒绿，这个城市有故事堕落的人都爱那里。

眼花缭乱的光线，香水与酒精的缠绕，性感妩媚的女人这一切都让我足够兴奋。

足够暂时让我不再想她。

从小就偷偷混夜场，太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尽兴，目光在卡座与散台之间来回交换着，锁定了一个扭着妖娆的长发女人。

舔着唇走过去搭讪了几句搂着回座位刚坐下的时候看到了她。

生活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想了一下午的人现在就在我眼前。

她提着一打啤酒，挨桌子推销着，走到我们桌前停下，挑眉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让我定格在那，周围的声音触感渐渐模糊，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

头顶闪烁的灯光映衬着她整个人都神秘莫测，忽明忽暗中那张脸像罂粟一样......

她就是个妖精，我明显感觉得到自己心跳不断加快。

我身边的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女人。但她太特别了，身材到位，又美又冷，眼神又疲惫又空洞，颓废又让人振奋。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买下了所有酒。

表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我知道装大款的行为有点蠢，很像中二时期的小屁孩。

她扭着腰笑着走到我身边撑着手趴在我耳旁。

碎发从耳后滑出蹭过我的脸颊，又痒又热。

“谢啦。”

红着脸慌乱站起来拉住准备离开的她 “你叫什么？”

“江月。”

“我叫宋琦，记住我。”

江月很让我着迷，酒吧里的酒也并不便宜，装大款的后果就是舔着脸去靠父母的救济。

但我不后悔，用钱养情怀，博她一笑值得。

酒吧那晚回去后，梦到了江月。

我掉进了那场梦里，在梦里游来游去找着洞穴，有一股动力一直推着我。

我知道我彻底完了。

开始频繁出现在酒吧，借钱照顾她的生意，傻等她下班。

总有男人在送她花的时候趁机占她便宜，她不在意，勾着红唇翘着二郎腿，看起来放荡又危险。

23岁前我一直对这个世界没有特别浓厚感官，遇到江月后我想保护她做她的英雄。

表哥说我着了魔，我不以为然的挑眉笑着对他说这是爱情。

冬至那天陪江月下班回家，暮色低垂，她转过头看着我。

“给我根烟。”

我取出一根递到了她的嘴边，给她点上了火。

江月吐出一口烟，转身挡在我的正前方。

“你是真的爱我，还是想睡我。”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

“爱，其他人全都超级俗气 全都送你花，我只想带你回家。”

江月呼出的烟全都冲进了我的鼻腔。

全身感到酥麻，我想要她.....

伸手拿过她的烟，俯身吻在了她的嘴角。

我听到江月的轻哼声。

她勾着唇食指按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们只谈情不谈爱，要试试么。”

这话很恶心，我应该拒绝，但月光铺洒在她的周围整个人就像神一样，我无法拒绝。

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们像热恋情侣一样，一起上下班，买菜做饭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没钱她喜欢奢侈品我打三份工给她买回她想要的，我把我所有的好都给了她。

我爱她的脸，爱她的味道，爱她的一切。

她从没有承认过我们的关系，身边也有不少暧昧对象，但都无所谓。

只要她还在就好。

晚上停电我们瘫在沙发上，看着江月的脸，俯下身把她压在沙发上。

江月的脸美到让你看一眼就想碾碎她让她彻底只属于你。

她眯着眼胳膊挽住我的脖子咧嘴笑出了声。

“来啊。”

“什么？”我哑着声说。

舌头舔在我耳垂那刻脑子里那根线蹦的一下断掉了。

发疯一样扯下她的衣服......

身下的撞击声越来越强烈，窗外透进的月光映照在江月的脸上。

她的脸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灰暗里来回交织着，美到不可方物。

喘着气摸着她额头前被打湿的碎发：“男人永远在高潮那刻最真诚，但我不一样，江月我对你永远真诚。”

遇到江月之前我不是这样的，我太好面子有些话永远不会说出口，但在江月这我就是个俗人，我爱她爱到骨子里。

上天总不会让你幸运太久。

2019年初江月对我越来越敷衍，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在发生变化。

她每天总是和陌生男人通话，那个笑容是我没有见过的，那个笑容太治愈，治愈到我越来越恐慌。

在家门口看到过很多次一个开宝马的男人送江月回来。

我想上前问清楚，但我抬不起腿，更没有脸去。

下雨那天去给江月送伞，刚进门就看到酒吧小哥亲在她的脸上，江月笑的花枝乱颤。

又是那种笑容。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

心里有股躁劲冲破所有神经，争先恐后的从脑子溢出来。

用力攥着手指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江月桌前。

“你是婊子么，只要是男人都能摸你，亲你？”

我说这句话看起来满眼都是鄙夷，但只有我知道胸腔里的某个器官痛到快要裂开。

江月黑着脸站起来给了我一巴掌。

“宋琦，你和我什么关系啊，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左脸传来的痛感和周围嘲笑声都让我清楚认知我有多可笑。

可我就是很可笑。

我拉着江月的手，乞求对她说：“先回家吧，好么。”

江月嗤笑着撩着头发转身坐到高脚凳上，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她头顶暖橘色的灯光铺洒在她的周围。

那个画面太过冲击，我愣在了原地。

我就是爱这样的江月，她无论对我做什么只要看着这张脸我都能原谅，自尊心真的算不了什么。

“我现在不想回去，你先回去吧，别在待在这丢人现眼。”她不耐烦的说道。

江月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把雨伞放下后，朝她的方向自语自语的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

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家门口才发现没拿钥匙，淋着雨又跑回酒吧。

这次没看到江月，酒吧调酒小哥走到我身边叹着气说: “江月被宝马前男友接走了，我认识江月3年了吧，她身边男人总是不停在换。

全都是有钱人江月从不缺男人，她跟你在一起我们都很震惊毕竟你除了脸真的一无是处。兄弟听我一句劝，江月这种女人你玩不起的。”

“我不是玩，我想娶她。”我幼稚的辩解到。

调酒小哥听完这句话笑着喘不上气。

“兄弟，成年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拿什么娶她，拿你这张嘴？别逗了江月只爱钱。”

听完这句话我沉默了很久......

走出酒吧蹲在门口的石台上拨通了江月的号码。

传来“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的声音。

按着额头笑的哭了出来，想到了那个开宝马的男人。

孤男寡女晚上会发生什么？

她和宝马男那晚，我在廉价到不能廉价的宾馆干喝了一晚上啤酒，我一直在想60的宾馆真配不上她。

最卑微的爱大概就是我知道她是什么样人但我还是离不开。

第二天下午江月给我打电话让我立马回去。

忍着酸痛从地上爬起来拉过床上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着急的跑回了家 。

看到她坐在行李箱上抽烟时，被泼了盆冷水一样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去哪？”

“宋琦我们说过只谈情不谈爱，别弄的好像我多对不起你一样。”

她甩着头发用力挣脱我的束缚，推开我往门口走。

“是因为我没钱么？”

“什么？”

江月停下来不解的看着我。

“你他妈是因为我没钱才要跟别人走么。”

她叹了口气“宋琦，跟钱没关系，你是个好人......”

我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的所有男人都他妈很有钱，你跟我在一起是想感受下穷人的日子吧，江月你真他妈贱啊。”我冷嘲热讽着。

江月冷着脸快速走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宋琦，我以为你起码算个男人。”

“你爱过我么”红着眼问她。

“爱过。”

“江月我离不开你。”我用力的抱住她。

江月推开我抽出一根烟 “我必须走，宋琦。”

全身颤抖起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

“我他妈第一个男人是他不是你，我为他怀过孩子，宋琦你懂么他是我拿半条命去爱的人。”

她一字一顿，语气格外认真。

我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感受，只是执拗的拉起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江月你但凡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它有多爱你。”

江月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踮起脚尖吻在了我的嘴角，抽出被我按住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反应过来，发疯似的跑下楼，看到刚上车的江月。

我不要命一样去追那辆车眼泪不争气的流到嘴里。

当出租车擦边差点撞到我的时候她也没有停下看我一眼。

我彻底明白了我留不住江月。

出租车司机的骂声和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都让我感到疲惫。

我只想睡一觉。

流泪穿过人群与街道，这个城市灯火辉煌，看着那些亮着的光我止不住眼泪，睁不开眼睛。

可这他妈就是人生随便朝你吐唾沫，从不像你解释为什么，你只能受着。

回到家这一觉睡的又深又沉，醒来周围一片黑暗，拉开窗帘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想起以前我们就站在这抽着同一根烟......

从没有人告诉我爱而不得会这么痛苦。

成年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不会死在矫情里。

江月走后我用一个月恢复到以前再也没有提起过她，表哥说海王就是海王，治愈能力都比一般人强。

我苦笑着说是啊。

是啊，我不在提她。

但当我看到天上的云很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拍照发给她，可是突然想起来，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突然又觉得，其实云也没那么好看了。

你知道那种思念到极致的感觉么，我在梦里梦到她哭了，瞬间被惊醒起身给她找纸巾，又发现这只是一场梦，放下纸巾又梦到她在哭，一直死循环......

2019年表哥结婚，宾客走完后表哥拿着酒坐到我身边。

“如果今天是江月结婚，你会不会祝福她啊。”

我吐出一口烟笑的吊儿郎当“ 我又不是圣人，我怎么可能祝她幸福......”

表哥拍了拍我起身离开。

看着满地的气球喜糖，眯着眼想着江月结婚的场景，又觉得我会祝福她，毕竟她要是不幸福我可能会死在夜里。

婚礼回去后，我又梦到了她，她躺在沙发上赤裸的看着我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宋琦。”

“哎，我在”

江月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