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拾荒者吗

01

在十字路口的拐弯处，并排着五个大大的垃圾桶，不管春夏秋冬，它们都会静静地杵在那里，像岁月老人，记录着生活的一点一滴，从不厌烦。

它们每一天都在那里吞吞吐吐，容纳与倾卸，周而复始，绝不罢工，没有停用的时候。不记得从哪时候起，它们的旁边守着一位老人，老人与众不同，像拾荒者，又不大像。

我开始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特殊，老人的双手总是带着一副白色的手套，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钳子，背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是可以装被子的那一种。

老人靠向垃圾桶，用夹子夹出他所需要的废弃物，比如塑料瓶子、包装盒、硬纸片等等，说他是拾荒者，他却那么考究，身上穿戴得整整齐齐，上身中山装，下身着西裤，脚穿皮鞋，身板挺直着。

这哪像一般的拾荒者？但他又是那么准时准点地出现在那里，一样的操作着，动作娴熟又得体，真的令人费解。

大约过了一个月，老人手上的白手套不见了，但长长的夹子依然保留着，他不像别人那样用手直接接触垃圾桶。我想：夹子夹起废弃物，应该算是拾荒界的异类吧。

02

渐渐地，那个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淡，也许是我没多大时间去关注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晚上，那时天上正下着毛毛细雨，骑着电驴的我再也不能像平时那样，火急火僚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中。

减速慢行，还时不时地擦拭着落在眼镜片上的水珠，我觉得这天气真糟糕，连日来的梅雨天，心里怎么都美不起来。

正在漫不经心之时，我撇见拱桥墩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位老人正在那里避雨，虽然看得不真切，却感觉有一种饱受风霜的气味在那里弥漫。

这天，这雨，这个时候，乍暖还寒，晚上十点多钟，一个老人还在户外活动，再怎么说都会令人心生疑惑。我若不是工作需要，也不会在这个点上出现在雨中。

接下来的日子，每当我经过拱桥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往那边瞧一瞧，因为垃圾桶旁已经很久不见老人的踪影，而在桥面上，偶尔会出现老人的背影。

只是老人的脚似乎跛了，一走一停，行走困难，还柱着拐杖呢。他的肩上还背着那个蛇皮袋，只是手中没有了白手套和那个钳子，衣服也好像有些皱巴巴的。

03

有时要值班，早上六点半我就得外出，经过桥上的时候，好几次了，我总在桥拱下看到老人，他蜷缩在那里，旁边还是那个蛇皮袋。

我有点吃惊，难道他沦落街头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一直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去过问一下。后来，又不见了老人的踪影。

我和爱人私下说起了这件事，我俩都觉得很纳闷。大约过了几个月，有一天的傍晚时分，我们出门散步，在离垃圾桶不远的地方，又看到了背蛇皮袋的背影，那么熟悉的背影。

我们忍不住赶上前一看，确实就是他，清瘦的脸庞，沧桑的印记全在那里。还是我爱人冒昧地跟他打招呼，他有些愣住了，但还是有礼貌地给我们报以一笑，很面善的样子。

我们趁机拉起了家常，问他是哪里人？他的普通话说得很拗口，有一半我们是猜出大致意思的。老人告诉我们，他是内蒙古人，是哪个旗的我记不起了，他跟儿子到南方来谋生。

大儿子现在住在北海，小儿子在我们这里，他跟两个孙子住在一起，孙子在这城市上学，他们住的是出租屋，周末的时候他们会过来团聚一下的。

04

至于他的孙子有多大，上的是什么学校，很多细节我们无从细问，因为沟通起来还是挺辛苦的。知道了大致情况后，不知为何我的心有所放松。

我们问他：“过年回家吗？”

他回答到：“不回，路途太遥远了，就在这里过吧。”

后来，就到了疫情时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素未平生，我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惦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是否还在这城市生活呢？

老人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迷，他为什么在桥拱下，时而出现，时而消失，都是为哪般？尽管捡废旧不是他的工作，我每当看到垃圾桶，依然想起了他，一位特别的慈祥的老人。

也许，生活真的不是我们所想象的样子，有风有雨，有起有落，朝朝暮暮，太阳东升西落，唯有人生没有定数。但愿老人安好！不为生活烦恼，安享晚年！心中的祝福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