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棠社的海棠依旧开在这些不朽的文字之中,绽放于红楼梦的大观园里。

再看蘅芜君的《咏海棠》: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首联两句借白海棠自喻,极写豪门闺秀端庄矜持的仪态,故脂批说,宝钗全诗是自写身份。颔联写秋阶之上映有洗去红粉的白海棠淡雅的姿影,露水未干的台阶招来白海棠冰雪般素洁的精魂。颈联起句以花自赞,对句又暗讽林黛玉和贾宝玉二人;尾联以神话故事赞美海棠之冰清玉洁,超凡脱俗,姿态窈窕美丽,结句以日又昏回扣首句昼掩门。我读薛宝钗之诗,便觉其自矜身份高贵、端庄秀雅而又含蓄浑厚。

再看绛洞花主的同题诗: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首联极写白海棠素淡的姿容,颔联以贵妃、西施两位古代美人映衬海棠之美,以海棠睡未足联想到贵妃醉后出浴的娇弱无力之妩媚,以西子捧心的病态美喻海棠之楚楚可怜,除此之外,我认为作者还有以贵妃喻薛宝钗,以西施喻林黛玉之意,海棠兼有钗黛二人之美;颈联则以晓风自况,以宿雨喻黛玉,枝上的朵朵白花,若含无限哀愁;尾联则以相思作结,把白海棠喻为独守空闺思念情郎的女子,独倚栏杆,若有所思,在清秋黄昏的捣衣声和哀怨幽咽的笛声中迎来寂寞难挨的夜晚。我读宝玉的这一首,更觉其性情自然流露,心中爱意之深切,用情之真。

再看潇湘妃子的压卷之作: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逢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首联起句暗扣潇湘馆的环境,对句想像奇特妙绝,超出尘外;颔联乃神来之笔,艺压群芳,一偷一借,极写白海棠既有梨蕊之雪色,又有梅花之幽香,形神兼具;颈联从天上到人间,状写带雨海棠冰清玉洁又充满了闺怨相思;尾联则显出花人同体,孤独憔悴,无法言说的悲愁。我看林黛玉的诗,感受到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和无法排遣的寂寞忧伤,虚实结合,景情相融,风流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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