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高考:那年夏天我曾爱过你

倒计时，又是倒计时。

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高考，又裹挟着焦躁与拼搏磅礴到来，重重击在十八岁的少年的心头。

这一次，我终于不再是那个争分夺秒的自己，可以趁着夜色敲打一些落满灰尘的文字，回忆高三那年属于我的盛夏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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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时光机回到2015年，我17岁，高三。

其实每个人的高三大多雷同，无非是趴在昏黄的台灯下，埋在厚厚的书本后，在题海中潦草地书写着遥不可及的梦想。

彼时我还从混沌中没有清醒过来，班主任每天在大声的提醒我们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班里也开始有了一些传言，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每天回到宿舍，话题永远围绕出国留学和去补习学校为圆心展开。

彼时我身在一个二流学校，手捧着不入流的成绩，心里却满是雄心壮志的伟大理想。

那时候好像身边人都在找出路一样，希望能从现实的泥潭中挣脱出来。我和当时形影不离的好友利用周末时间去了附近的补习学校听课，想离开学校出去学以图提高成绩。结果是，她留了下来，我因为爸妈不同意回到了学校。

过了那段大家都开始为未来慌乱的筹划的时间，我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原来，高三真的来了啊，原来，我该努力了。

曾经六个人的宿舍，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三个人，瞬间冷清下来。形影不离的小伙伴走了，没有人再陪我到处吃喝了，我的心也逐渐的安定下来。

我越来越少说话，基本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状态。每天下了晚自习后奔向自习教室，再到一点钟回寝室睡觉。

也忘了哪天起，我开始失眠。

一点钟躺到床上，一直到室友学到三点钟回寝室的时候我还清醒着。她的手机灯光几次在凌晨三点回来的时候刺到我的眼睛，紧接着是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的洗漱声。

在持续了几天后的某个夜晚，我终于有些无法忍受，和她陷入了冷战。在那个大家都很繁忙的时候，我们还有闲情逸致闹不愉快，现在想想真是很幼稚的事情。不过我也倒有几分理解。在我每天面无表情三点一线生活里，根本找不到情绪的宣泄口，这只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让我睡不着的根本原因，是心里无穷尽的压力。

毕竟从小到大，我都不算一个优秀的学生。当才华配不上野心的时候，内心都是焦躁。看着上不来的成绩，重重的压力在夜晚变得无比明晃晃。

当然，和室友并没什么隔夜仇，很快还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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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后，我搬出了宿舍。我和同学在学校对面步行两分钟的小饭桌办了全托。住在外面的好处就是时间自由，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不被学校所累。

我们两个人住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除了我们还有三个小学生。我的高三开始步入正轨，在离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

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十五开始上课，十二点放学回到小饭桌，和一大帮小学生一起吃午饭。做饭阿姨很有趣，她每天做的饭都不一样，不过也有相同点，就是一样的难吃。吃完饭进小饭桌里面补课用的小教室刷题到一点二十，回寝室睡二十分钟，一点四十起床去教室开始下午的学习。五点五十放学，就到了我最享受的时间段——班主任规定的二十分钟的晚饭时间。

我通常都和RJ坐在二楼餐厅吃六块钱一份的丸子汤和三块五一根的骨肉相连，顺便把我们攒了一天的废话都说掉，那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段。吃完饭，到了三楼我径直回到我的教室，她上四楼回到她的教室。我们又开始上所谓的“大练习”到八点半。

“大练习”之后，我一般都会去操场上跑步，那时候的操场一般情况下是完全没有人的。

我的耳机里是五月天的《将军令》，配合着节奏，我在夜色中慢跑，每一步都是强心剂。阿信的声音伴着呼啦呼啦的风声在耳边唱到——“

此生到尽头，你是谁曾怎么活。他们说就让他们去说，生命如长风，吹过谁的心头，你想被记住的那个名字，将会是什么。

”

所以每次当别人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五月天的时候，我不想去过多解释，因为他们就是我梦想的背景音乐啊，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用音乐鼓励我，我不知道我还要比现在差劲多少倍。

紧接着是晚自习到十点半，我再拎着书包回到托管。

回到托管，通常和我一起托管的朋友坐在我们寝室外面的小桌子上写作业，而房间里面的小学生那时候刚好正在兴奋的头上。

其实房间里一开始是住着四个可爱的小女孩的，最大的六年级，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管着其他三个，很懂事。另外两个三年级，每天叽叽喳喳的，某天还碰到其中一个走在路上和一个小男孩牵着手。剩下一个最小的住了两个晚上就走了。

最小的那个小女孩只有一年级，巨可爱。第一次见到她就萌化了我的心。我学完习回到宿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她睡得床很小，她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被子鼓起来的那部分很小，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无比让人疼惜。

第二天晚上，我回宿舍比较早。进房门，就看到最小的孩子在哭。其他三个小大人似的在哄她，问她怎么了，其他三个帮她说她太想家了。平常最叽叽喳喳的三年级的那个小姑娘就把自己的娃娃拿给她，让她别哭了。每天学的晕头转向的我，看到这四个小姑娘甚至觉得有点感动。后来，小女孩抽抽搭搭地睡了。第三天晚上，我就没见她回来住了。听说是父母接走了吧。

花笔墨来写这几个小姑娘是因为她们给我的高三生活带来了很大乐趣。虽然她们邋里邋遢，寝室的垃圾从来不倒，用完的卫生纸喝完的水瓶到处乱丢，还搞的房间里总是一股辣条味。可是每当凌晨结束一天的学习回到寝室的时候，看见她们月光下的睡颜，心里还是会觉得，小孩子，真的是天使啊。

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后，收拾好书包，我一般会去托管班的小教室刷题。

每天我没去之前，那个小教室的灯光就是亮着的。因为还有托管班老师的侄子在里面写作业，一个高二的男生。他总是穿着绿色的校服坐在教室右边的第二排，我总是坐在他的斜后方。一来二去，我们熟悉起来。我们经常放着trouble maker的音乐刷题，有时候也谈谈关于学习的一些事，说起来，都是迷茫。

这样的节奏中，我带着并不清醒的头脑刷完题一般是一点多，因为怕第二天精神状态不佳，我一般不会学到太晚。我再拿着台灯穿过一条马路回到寝室，在马路上能看到学校教室，每天晚上无论我学到多晚，我都能看见五楼高三理科重点班的灯都是亮着的。这也是让我在心里感叹过无数次，真的是比你牛X的人比你还努力啊。

一点半的样子回到托管班的宿舍，和我同住的朋友还在学习，她一般学到三点。轻轻的回到房间，小女孩们已经熟睡。我快速的瘫倒在床上，每天都能感受到肢体的解放，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跳舞，高呼着又可以休息了。可是，我那时候已经真的很难入眠了。

晚上总是很难睡着，一点躺在床上，三点还醒着就是我。晚睡有时候第二天异常清醒，有时候却成了一滩烂泥。有一次数学课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真的很努力的睁开两秒不到眼睛又闭上了。下了课又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和负罪感中。

每天按着这样的生活步骤，时间的齿轮一点点的向前滚去。

-3-

一次模考两次模考三次模考，成绩忽高忽低的自己，老师一次又一次谈话，周末回到家泡不完的省图还有爸妈精心准备的饭菜。

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也在拼命的后悔，为什么之前上学时光自己那么懒惰不知努力，后来却想用高三一年努力的光阴追赶上别人努力了十几年的成果？

再努力也难以换来想要的结果啊。

可是，无路可退啊。

离高考还有37天的时候，省体，周杰伦演唱会。

朋友买了票说一起去看。作为一个十岁开始听周杰伦的，佩服他才华到五体投地的人，我陷入了各种挣扎。

其实演唱会也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并不是很影响学习。但是我有要命的演唱会“后遗症”，我怕看了周董，我每天狂听周董的歌，迟迟走不出来。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发生，但是纠结了良久，我还是放弃了演唱会。

演唱会当天，我去交大自习室刷题，七点多从交大出来，等公车回家。坐在车上我幻想着那边沸腾的粉海，杰伦是在唱《七里香》还是《晴天》，在看演唱会的朋友会不会听的泪流满面。我也在想，等高考完，什么演唱会，再也不要错过。

很快，迎来了高三最后的三十天，那天晚上，我在微博上发了句歌词——“如果摔得越痛才能学会飞行，请把我抛向最高的天空里。”

终于在高考前最后的模考里，我考了一次第一。但是整个人几乎都麻木了，考到最后根本没有什么关于名次的想法，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我只需要像一个机器一样考试就好了。但是重点是，那次我考第一完全是因为我的历史考了85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灵光乍现了。

我特地要把这件事提出来的原因是，高考时历史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次模考之后，很快，高考，就这样到来了。

在我高考前的学习生涯里，我曾无数次幻想我高考时的样子，每次想起来我都感到恐慌，我觉得这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之一了，各种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什么差错，会不会紧张到疯掉。

可事实是，高考的那两天，我无比的平静。

考试地点在离家不远的一所中学，步行只要十分钟。

那两天，妈妈请了假专门给我做饭，爸爸负责接送考，家里分工明确。提前一天看了考场，第二天起床去考试，考完爸爸接我回家，我们并不多聊关于考试的情况，可能是怕给我太大的压力吧。中午回家，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准备好，打开电视都是关于高考的新闻，我笑嘻嘻的指着电视说有没有拍到我。

考完最后一科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欢呼的，我以为我会尖叫的。可是我没有，什么都没有。不过现在闭上双眼，都能回想起那天的天空，它，好像一下子就豁亮了起来。

考场外已经被家长和媒体赌的水泄不通。有的家长还带了鲜花献给自己的孩子，仿佛孩子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我看见我爸也在人群里东张西望，我挤出人群，接过他递来的水一起回家。

回家吃了饭，我一点对成绩的想法都没有。我满脑子都是睡觉。毕竟在我那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里，我脑子里的唯一想法就是——等高考完了，我一定要睡死过去。这下，我终于可以睡死过去了。

然而，一个本来可以平静的睡死过去的晚上，却被同学一个两个的电话炸的清醒，无非是他们对完答案之后的友情分享。我心里突然有点乱，爬起来对答案，妈妈在旁边帮我算分。

从英语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一直到文综，历史选择题对的寥寥可数。

心里突然就堵的慌，更何况刚打过来电话的朋友说自己选择题只错了一个。不出所料，我抱着电脑嚎啕大哭，旁边的我妈无可奈何又唉声叹气的看着我。

哭完第二天，我打算去旅行。征求了爸妈的意见后，他们虽然知道我这次考的并不尽如人意，但是也觉得努力了这么久，应该出去放松一下。

我选择了厦门，因为想去看海。

6.15号，如我所愿，用五天的时间逃离了高考，躲避了未来。其实我也知道，我不是为了旅行，我是为了忘记高考。

旅行结束，很快，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

遥想起三年前中考查成绩当天，我一个人在家，心脏扑通扑通的查了成绩后，电脑屏幕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那时候我在心里想，三年后，我一定不能哭。

6.25号中午，高考成绩发布会，我和爸妈坐在电视机前。看到发言人宣布一本分数线510分的时候，本来一脸沮丧的爸妈紧绷的脸绽放出笑容，心乱如麻的我终于也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收到成绩的短信后，并不那么尽如人意，但是并没那么难过。语文意料之中，数学英语都算超常发挥，分数全都败在了历史上，考历史的时候真的被下了降头吧。那时候真的觉得这就是命运，那次模考历史突然考的特别高，等到真正的高考的时候，就功力尽失。

紧接着就是填志愿了。

其实一直都想填家乡的大学的，可是阴差阳错的最后来到了离家1147公里的城市。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上了那几所大学，我肯定学的都不是中文系，但是现在的我，读了我最爱的中文系，我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何尝不是命运对我的一种眷顾呢？

经历了高考，倒是更让我相信了命运。

现在，我在这里回忆着两年前所经历的事，恍若已是梦中。

我还是很感谢，那个虽然没有拼尽全力但还是很努力的高三的自己。我很想念那个问题时刨根问底的自己，我很想念那个凌晨时灯下刷题的自己，我很想念那个周末一大早去省图占座的自己，我很想念那个考试失败在宿舍阳台哭的蹲到地上却不敢出声的自己，我很想念那个在夜色中边听五月天边跑步的自己，我很想念，那个很努力很努力的自己。

虽然很多人在说，高考是那么的残酷和变态。但是我们不能否认的是，他在把一个个少年逼向绝望的过程中也让他们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如果没有高考，我们很难有机会为了梦想拼一次，很难有机会瞬间长大。

当时看来那么重要的一场考试，现在过来之后，也觉得不过仅仅是人生的一站。高考带给我的，已经不再是压力和迷茫，更多的反倒是为了一个梦想拼搏时的疯狂。

转眼又到了一年的高考冲刺季，在此祝愿希望所有的辛勤都能收获果实，希望所有的努力都不被辜负。

最后，想引用五月天怪兽的一句话——告诉你，不能怕。

不仅是高考，未来的人生都是。

陈袅袅
生于1998年的不正经少女
热爱做梦，贪恋自由。
民谣摇滚狂热者。
我想用文字温暖你，正如温暖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