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京都遇到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街道上的房屋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子，一栋红白相间的高大建筑伫立在最为繁华的路口上。
一位红衣俏佳人倚靠在最上层的窗户上看着路面上在小雪中来往的行人，房间内的清香燃尽了。渐渐散去的清新香味让她的烦恼又回来，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不只是这场雪会死伤许多人，更是因为有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在等着她做选择。
“小姐，时间到了。”黄鹂般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走到墙壁前拿起那口师尊所赠之剑，紫色剑鞘内的含姯剑从未现过锋芒，如今是它该出鞘的时候了。
“小姐你...”看着自家小姐后腰的含姯剑，等待的侍女有些惊讶。
“走吧。”她向着楼外走去，她是商若瑛，皇朝最大商行玲珑阁的主人同时也是商家家主。
一步踏出门口，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眉头微皱，凉气冲入鼻腔让她本能地以真气驱赶着寒气。随着暖意回归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天山上的日子。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以真气驱赶着寒冷，她想到了她的师尊，还有大师兄、小师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转身的瞬间商若瑛眼角余光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她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不可能！
那是个左脚受过伤的人，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了玲珑阁。破旧发黑的衣服到处是破洞完全看不出这衣服会是她熟悉的道袍，那根在风中摇摆的布条上绣着一只她非常熟悉的仙鹤。那可是她亲手绣的，最让商若瑛不敢相信的是那张与小师弟十分相似的脸上瞎了一只眼。
受伤对于小师弟那样的人来说是一件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大师兄那样的人都伤不了他，谁能伤到他的眼和脚？
“小师弟？！”
“师姐。”一声师姐确认了商若瑛的猜测，她快步地跑了过来浑然不顾清无一身奇怪的味道紧紧地抱着他。
清无感觉有液体滴在了他有些脏的脸上，这是泪嘛？
商若瑛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剑一样痛，小师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师尊让我徒步前来，不允许我用道法。”清无闻着商若瑛身上残留的香气，凝神用的香水嘛。他这一路走了很久很久，见到了许多人、许多事，若是没有她们一路跟随他可能会死在半路上。如果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这一身伤来源于人的恶意，也是师尊让他感受的东西。人性！
松开清无擦着眼泪的商若瑛有些不理解师尊为什么让清无这样做，她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吩咐道。
“去准备些热水、衣服。”小师弟来了，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师姐，代我向她们道一声谢吧。”清无跟随着下人进入了玲珑阁，商若瑛向着远处的两道气息走去。
一个人留一人走，白发的背影在小雪中越来越远，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女子。另一个人开口迎了上来称呼道。
“商阁主，哪位是你师弟？”来人是一位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子，黑色的发丝扎在脑后。一口散发着寒气的剑背在身上，商若瑛见过她。北海静水莲晚晴雪，出身北海仙门的她向着商若瑛行礼后问道。
“正是，多谢晴雪师姐这些时日的照顾。”北海仙门可是玲珑阁在北海最大的客户，双方有着许多生意上的往来。
“他...？”晚晴雪不知道怎么形容清无，一年多前她无意中见到了清无。这孩子给她一种特殊的感觉，虽是人身但却非人。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能够吸引走兽亲近而不伤他。观察过后她确定清无定然也是修道之人，只是这种不使道法、徒步前行感受红尘的修行方式让她很好奇是哪一家的修行方式，以至于她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了京都。同时也为了保护他，她亲眼见到那些恶人刺瞎了他的眼睛。如果她不出手，她不知道那位白发女子到什么时候才会出手。
“晴雪师姐若是无事请来玲珑阁歇息片刻。”面对商若瑛的邀请晚晴雪开口说道。
“好。”她觉得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联想到玲珑阁的近况她知道清无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定然是有着什么缘由的。
随着玲珑阁天字号的房间内烧上一壶热茶，清香再次燃起，在凝神的清香中两人饮着热茶谈论着清无。
远处的房间内，泡在热水之中的清无感受着热水的温度，眨眼间的功夫他眼睛便恢复了。遇到商若瑛后他可以使用道法了，这种伤对他而言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恢复。清无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掌回忆着这些时间经历的事。
他知道师尊让他这样走到京都的目的，让他感受什么是人，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一路他见了许多事，见到父子亲情，男女爱情，见到有人为了情做的一些事。他们有人为爱痴狂，有人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可以去做任何事，有人可能为了让亲人活下去牺牲自己，有的人伟大，有的人自私。人性的种种在他们身上展现给了他，他不会有这些东西，因为他是化外。他不会去爱谁更不会去恨谁，他没有欲望更没有追求。听他的话只是因为他把自己养大了，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人性寄托在了他们身上，是缘更是因果。他来此也是为了拿回寄托在他们身上的人性。
随着他穿上灰色的道袍，推开房门向着商若瑛的方向赶去。商若瑛的道袍他穿着刚刚好，她下山时与清无的体型相仿，这衣服已经放了很久了。
“公..子。”守候着的仆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人和走进去的乞儿是同一个人？
“不用。”清无开口说道。他不需要人带路，他能感知到商若瑛在哪。
看着走来的清无商若瑛眼睛亮了起来，而晚晴雪举着茶杯的手停在了空中，她有些惊讶。
梳洗过后的清无如同一块精美的玉石，他身上有股莫名的气质。这种感觉晚晴雪在门中几位师叔身上见到过，那是得道有成之人才具有的气质，而清无的气质比他们更深遂。
清无一步步走来坐下，拿起一杯茶水饮下。
“周南山的清茶比不得天山的香莲，不过味道尚可。”淡淡的甜味让清无感觉到几分喜悦，这口感尚可。
“师姐，可有我需要帮助的地方。”清无知道师尊让他来寻找商若瑛的意思，这也是他原本就要做的事。
“...有。”虽然不太好开口，但商若瑛确实有事要请清无帮忙。
“晴雪师姐可听说过氓山双鬼？”
“氓山双鬼，是叛离氓山道的那对师兄弟？”晚晴雪听说过这两个人的事。他们原本是氓山道的道者，后因掌门之位易主感觉不忿而离开氓山道，这些年做下不少恶事被人称为氓山双鬼。
“正是，两年前他们加入了宝铭阁。一年前我父亲前往东海之后再无音讯，近些时日他们已经开始试探玲珑阁之虚实了。”玲珑阁与宝铭阁分别是天下第一、第二的商行，矛盾已久。
这三月以来玲珑阁的商队被人袭击十余次，伤亡二十余人，这些人都不是弱手。最后几次活下来的人可以证实是氓山双鬼所为，原本她今天是想去宝铭阁商谈这件事的，她甚至做好了动剑的准备。
“交由我来处理吧。”清无的话让商若瑛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真的非常担心小师弟明天就会走那样她又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事了。
随着清无再次饮下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的他站起向晚晴雪行礼道谢。
“多谢姑娘这一路上的照顾。”晚晴雪起身回了一礼。
“惭愧，清无小师父定然会安全抵达京都，倒是我多事了。”晚晴雪从商若瑛口中知道了清无的道号，以清字为道号的道统不多，但有一个共性就是都很强。她出手只是让清无一路上少吃了些苦头，虽然知道这些是修行的一部分，但她还是见不得那些人打骂清无出手惩戒了他们。若是她能早点遇到清无他也至于会瞎一只眼，脚也不会变成那样。她想起了那个白发女子，她比自己更早跟随清无却坐视他被伤害，是不危及性命就不会出手嘛？
随后三人在修行、道法上讨论了起来，清无对于道法的理解远超她们的想象，很多东西从清无口中说出来让她们要思考很久才能理解，这让她们意识到清无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如同天与地一样。
随着夜深，三人分别，这一夜商若瑛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了一个好觉了。
晚晴雪在房间中打坐，通过窗户她看到了在房顶上的清无。他在那里看着天空的星星，风中的雪花似乎怕打扰了他的思绪一样纷纷绕过他落在他的远处。
看到这一幕晚晴雪不由得感叹道，真像是一位方外之人来到了尘世连雪花都不忍打扰到他。
随着第二天的朝阳升起，风雪在阳光下开始慢慢融化。而在屋顶坐了一夜的清无见到京都这座城活了起来。
人们活动的气息、声音传入他的感官中，如果用温度来形容的话，这座城市的温度正在快速地上升着。
伴随大量的积雪融化，部分客人赶来玲珑阁挑选心仪的宝物。
能来玲珑阁的人皆是非富即贵，他们不时挑选着物品却感觉不太满意。
“你们家这东海的珊瑚可比不上宝铭阁啊？”富态男子讥笑着说道。
“东海的货源有些紧张，所以...”面对刁难玲珑阁的人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哼。”都知道宝铭阁的人劫了玲珑阁的货再拿来卖，可这种靠实力说话的事需要用实力讨回来。
“走，去宝铭阁，这里没一件让人讨喜的货。”随着他率先离开，部分人员跟随他一起去往了宝铭阁。
商若瑛握紧了拳头从楼上走了下来，她见到这一幕。感觉到两股恶意在远处不加掩饰地释放着，她知道那是氓山双鬼。
“假货！假货！”一众无赖出现在玲珑阁门口吵闹着，其中一人当街砸碎手中的玉器。
“玲珑阁居然出售这种一摔即碎的玉器，这是骗人！”
“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随着玲珑阁中的护卫赶来，他们吵闹得更是厉害。其中一些人更是伸着脖子，叫嚣着砍他啊。
喧嚣的声音传入了清无耳中，他从屋顶上起身踩着白雪向吵闹处走去。看到那些吵闹的人，更看到脸色难看的商若瑛，也看到了在人群中带着恶意的氓山双鬼。
京城之中设有阵法，数百年来一直在被加固、改良，这阵法可以限制道法的力量。天下间能在京都中施展道法的人只有三成，即便是这三成中也只有绝少一部分人会不受阵法限制发挥出道法应有的力量。这样的人多是成名多年的道者，他们很少会现身红尘更不会轻易动法。他们那个境界任何一件行为都会与人产生因果，一件细微的事都有可能在最后让他们身死道消，千年修行一朝毁。
所以京都解决争端都是靠械斗来解决，而在这一块京都的禁卫军是最强的。
“噤声。”随着清无在屋顶上开口，街道上的人发现他们虽能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了。
人群中的氓山双鬼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随着他们彼此传音。
“师兄，这人实力？”
“很强。”随着人群情绪激动地继续大声无用地呼喊。
清无从屋顶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如同踩着无形的楼梯一样落到了地面上。人群被这样的场景震惊到了，一时间以为遇到了神仙中人，最开始闹事的几人也害怕起来。他们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随着后方氓山双鬼传音他们继续，他们才放心地跑到清无面前继续闹了起来。他们背后也有神仙中人啊。
“跪下。”随着部分人下跪，他们只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压在身上。这时他们感觉到了恐惧，那股力量下一刻似乎要压断他们的脖子一样。
眼前这一幕氓山双鬼中的大哥张嘴问道。
“闹市施法，不怕皇朝问罪嘛？”清无看着走出来的氓山双鬼。四十余岁的面貌，脸色有些发黑，枯瘦的身体是修炼一些左道术法留下的痕迹。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让清无反感，那是无数惨死在他们手下的人留下的。
“溺水。”直视着氓山双鬼的清无说出了两个字。在商若瑛的注视下，氓山双鬼的表情呆滞起来，随即他们颤抖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刚刚赶到的晚晴雪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有些惊讶随即又感觉到了理解。京都的大阵会限制人施展道法，可不会限制这种针对人魂魄的幻术。只是能够影响到氓山双鬼的幻术可不常见。
幻境中氓山双鬼置身于深海之中，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袭向他们，他们挣扎着来到海面，刚吸上半口气，更大的海浪便将他们打下更深的海水中，他们渐渐地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是个凡人，马上就要溺水而亡。
随着氓山双鬼中的师弟惊恐的大叫起来，听到师弟声音的师兄从幻境中艰难的挣脱出来。
一身冷汗的师兄拉着师弟的身体离去，空气中传来一道余音。
“小子，有胆来苍山。”
“呵。”清无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回身解开了施展在人群身上的道法进入了玲珑阁。
昨天的房间，随着热茶倒入水杯之中，清无看着怀中绿色的清茶问道。
“师姐，苍山是何意？”
“京都之中总有人不满于械斗的结果，认为是京都限制了他们的实力于是便在城外的苍山上约人再斗一回。”商若瑛喝了口清茶继续说道。
“小师弟你？”晚晴雪也很好奇清无会怎么做。
“师姐的含姯久未出鞘了吧。”清无能听到含姯渴望现锋的感情，今日如你所愿。
随着清无右手挥动，商若瑛后腰的含姯剑出鞘，明亮的剑身散发着锐利的剑气。
含姯剑围绕三人转了一圈后从窗户飞出向着苍山而去。
晚晴雪感觉背后的剑在颤动，北海仙门的名剑寒洸居然想要出鞘随含姯一起前去。
“呵。”随着清无饮下一口清茶，含姯剑已经飞至苍山上空。
“哼。”氓山双鬼发现了天空中的含姯剑，剑上的气息就是那个戏耍他们的小鬼。怒由心起，知道对方非是弱者的双鬼起手便是成名的绝技，恶鬼噬天。
恐怖的黑气在两人身后形成一尊巨大的双头恶鬼，一时间天空都暗了几分。
空中的含姯剑化作一道明亮的剑光飞了下来，在两人来不及阻挡的瞬间飞过他们。
他们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剑鸣之声，是含姯剑欢喜的剑鸣声。
氓山双鬼的头颅向着地面掉去，他们最后的想法是曾经师尊所说的话。
真正的剑仙在看到剑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对这句话有了全新的理解。
随着天空双头恶鬼消散，阳光照射在两具没有脑袋的尸体身上人们才意识他们死了！
氓山双鬼就这样死了！
随着含姯剑从城外飞回商若瑛身后的剑鞘内，感受着含姯剑的剑鸣两人有些不敢相信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随着清无饮下最后一口茶，他拉过商若瑛的左手，右手食指点在她的手背上写了起来。
一个青色的清字出现在商若瑛的左手背上然后慢慢消失，清无松手开口说道。
“师姐，若是有事可以唤我，我若在世便保你一生无忧。”清无的话让晚晴雪有些羡慕，这样的保证不是谁都敢开口的。
“小师弟...”
“含姯不喜欢现在的师姐。”清无起身向着两人道别离开了玲珑阁。
商若瑛知道他要去找谁，也知道为什么。看着洁白如雪的手背，感受着含姯剑渐渐停止的剑鸣，她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剑出城入苍山，转瞬之间斩双鬼的事传遍了整个京都，可人们再也找不到那个出现在玲珑阁的少年道者，甚至玲珑阁主商若瑛也消失不见了。
京都皇宫之中
天子坐在王座上看着下方禁卫军统领开口质问道。
“这就是你们每天监察修行人的结果？”
“皇上恕罪。”他们都听到了一剑斩双鬼的故事，可京都的大阵完全没有发现那个道者是何时入的京都，何时离开的。
“国师，你怎么看？”这样的人让他睡不安稳，如果想要他的命，他是不是只能看着自己去死？
“这事怪不得王统领，那道者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皇上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大量婴儿被害一事？”
“这两件事有关联？”他当然知道那件事，当时他还不是皇帝。他的父皇为这件事发了大怒，有人残害三百多名婴儿居然没人能查到是谁所为？
“这个道者便是当年活下来的婴儿。”如果当年不是清无活了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婴儿死去。
“这是何缘由？”天子有些好奇，十几年就能有这样的能为是为什么？
“这说来话长了...”
这月十五是当今皇后回家探亲的日子。
今天武家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红衣佩剑的商若瑛来到了武家看望她久违的好友，当今皇后武媚仪。
走入熟悉的房间，拉下红色兜帽的商若瑛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一道躺在床上显得十分惬意的身影，红色的细纱虽然遮挡了她的身体但那隐约可见的线条让她有几分妩媚的感觉。
“你难得来看我，有什么事嘛？”让人骨头酥了的懒散声音问道商若瑛。
“是啊，许多年未见了。”自从她嫁给当今天子之后为了避嫌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想要见我？”武媚仪明白商若瑛定然是做了什么决定才会来见她的。她们一家是武将之家，家族手握重兵，一个是富商之女，手中的财富富可敌国，这两家联手天子也要头痛的不能入睡。
“前些天我小师弟来了，一剑斩了氓山双鬼。”
“这个我知道，这些天街上一直在传唱这件事，快说说你小师弟是个怎样的人？”
“小师弟他...”听完商若瑛的介绍武媚仪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惜了你那小师弟定然是个没有情欲的人，不然我会很喜欢他的。”那些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只有欲望。难得遇到一个没有情欲的人偏偏是个道者。
“所以你想通了。”如果说宝铭阁是让商若瑛最头痛的事，那么还有一件事让她头痛。
“嗯，想通了。”这一年来那些叔伯都在给她物色有名的公子，甚至有些人想要她嫁给商家之人，这样商家诺大的家业就不会外流，可那些人她不是堂哥便是表弟。这些人当中有人盼着她早点嫁出去可以分掉玲珑阁，有人盼她早点带着玲珑阁嫁入他们家。那副丑恶的嘴脸她也是看够了，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做的是商若瑛而非是玲珑阁主。
“我来找你道别，同时送你一件大礼。”商若瑛手中一道金光飞入红纱之中，武媚仪接住金光后吓了一跳。
金色长裙的她冲了出来看着商若瑛郑重地问道。
“你认真的？”
“嗯。你比我更适合。”商若瑛见到清无的时候动了将玲珑阁送给清无的念头，但清无定然是不会接受的，然后她便想到了武媚仪。清无临走前那句含姯剑不喜欢现在的她让她做下了这个决定。
“呵，真是份大礼。”武媚仪忍不住取出一瓶她珍藏许久的青酒，以前为了喝口酒她没少被骂。
“请。”两人对饮一怀谈起了往事。她们自幼相识，二十多年的情谊也是难得。
随着武媚仪在契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从今天起她就是玲珑阁主武媚仪。至于皇后谁爱当谁当，从现在起谁敢向她要钱狗爪子通通打断，亲爹复生都不行，她已经嫁出去了。
夜色渐深，武媚仪脸色通红地靠着大门目送商若瑛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她站直了身体向着商若瑛行了一礼。她们的命运从今天起都会改变，她去了江湖，去追寻她的梦，她也将去追寻自己想要的。
“皇后娘娘，夜深天冷该回宫了。”
“呵，回什么宫。你回去告诉那狗皇帝，今天起我只是玲珑阁主武媚仪。”当年的局势要她不得不嫁给如今的天子，她自己对这门婚事一点都满意。小时候她曾经在地上滚了几圈，在脸上抹了把灰了打得那几个横行霸道的皇子叫父皇。很巧的是当时的皇子，现在的天子也被她打过，她是打心里看不起当时的小胖子，现在的他。
“三叔。”随着武媚仪的喊声，一位面容冷漠皮肤泛黑的汉子出现，他仅剩的眼睛看了一眼小宫女，吓得她花容失色向着皇宫跑去。这个人好重的杀气，似是想要杀掉她一样。
“小姐？”三叔话不多，看着武媚仪问道。在他眼里只有武家的小姐。
“找几个好手跟我去一趟宝铭阁，今天玲珑阁、宝铭阁都姓武了。”莫名的精光从三叔的独眼中出现，那个他喜欢的小女孩回来了。这才是武家人。
趁着皇后这张虎皮还在赶紧去诈一下宝铭阁能骗过来最好。到时狗皇帝想要钱可以，打欠条，有利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可以便宜点，想白拿狗爪子给他打断。
皇宫内的天子听到皇后传给他的话，他愤怒地捏碎了手中的玉杯。
这些年在外人面前他们是模范夫妻，只有他清楚那个女人是多么的反感她。新婚之夜，她从后腰抽出口刀问他，你觉得我的刀利不利？
那一夜他睡了地板。他们的婚事是为了稳固局势，当年先皇曾言武媚仪幸好是个女子，当年他曾经自信能征服这位名响京都的武老虎，结果却是生活打了他的脸，他还要咽下这口气。
星象台上的国师看着天空的星象叹了口气，龙弱凤强，江山易主。他效忠的是百姓而非是皇帝，他已经担任过数位天子的国师了，即便将来的天子是个女人也不影响他继续为天下的百姓服务。
商若瑛一定也想不到这一天她给了武媚仪一座玲珑阁，未来的武媚仪给了她儿子一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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