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物

篝火一如往常地在某座东南亚的村庄残余之上熊熊燃烧，在它的指引下，我轻而易举地寻得归途。那群野蛮的疯子称我为“兄弟”，在我彻底停下全地形车前就开始向车外抛尸。拖车上满载的新鲜尸体与将死之人大约有两三打之多，他们算得上幸运，不会被同类所食，不会被奸尸，不会被亵渎。他们只会被当作小虫的养料罢了。

没错，那些二十尺高，从森林中蠕行而出的异形虫群，不过是些小虫罢了。它们镰状的前臂挥舞着恶毒的刺针，飞快地用四足掠过地面。我一直看不出它们中是否有虫后或是头领一类的存在，但它们似乎总是有着智能。当然，它们并不是来进食的，那一两头是来照看它们的孩子的而已。

有几位狂热不已的同志在墓蛊到来时吃吃窃笑起來。我们通常不会与它们一道狩猎——它们可能会临时起意把我们吃了……好吧，它们很可能会临时起意把我们吃了。不过更糟的是，它们还可能对我们做对这堆尸体将做的事。

腐臭的尸堆被在其下蠕动的东西弄得摇晃不止。卵昨天才孵化，但现在我们就得开始给它们添食了。我曾完整地见过一只幼虫，它脓黄色的身躯上长有尖锐的刚毛，而张开的口部足足占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大。让这些幼虫开始自相残杀需要约摸一礼拜的时间。而对我们来说，最有趣的部分是它们钻进一些还没死透的家伙体内的时候——我们经常会留下两三个活的来找乐子。最强壮的数只幼虫在它们弱小的兄弟的尸体上饱餐后便会结茧，在它们长成前我们得在这里守卫巢穴。

除了在自杀性的屠杀中献身外，我们不允许从事任何更高级的职责，因为掠夺风暴的门徒们把凡人看作瘟疫。这是一支由无可名状的恐怖之物组成的邪教，而其中大部分比起我眼前的存在都要更加可怕。人类若是想被接受唯有化为怪物一途——我指内心。

他们说，在接受适当的训练与伪装后，掠夺风暴会接受我。他们还说，我会被要求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来，但只要我足够小心就能回避其中的大半，而我无法回避的，则是为保卫祖国做出的牺牲。只要我还记得这些，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他们没告诉我剩下的，可他们肯定都知道，新地球政府的情报员不是吃白食的。但，他们要是真的都告诉我了，我想我也不会愿意自愿参与。我知道，会有纹身和一些仪式，可极端的穿孔和切割根本应该另当别论。所有的牙齿都被锉刀磨得尖锐，我不知我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但我知道我看起来再也不会有个人样。我在屠杀整个村子时做过帮手，我残忍地拷打、杀害无辜的民众，我把人肉当作主食，我把女人强奸致死，而孩子们，我在他们死后做的比那还要过分。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家伙们永远都没法理解，因为新闻上播放的惨剧已经为了“保护”民众而做了处理。而至于我，我在投身而入时尚未意识到自己无法回头，但现在，让我在午夜惊醒，令我比起面对食人还要显得更加恐惧的杀戮、冒渎、将我曾拥有的人性井然有序地毁灭的这一切，都让我由衷地喜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