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非记忆！

人在岜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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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够聪明，记性也不太好。

比如在同学聚会时，大家调侃谁谁当年怎么二逼，谁又干了啥糗事……之类时，我一脸惘然，好像那些从来就没有在我记忆中存在过。反而我的数理化常常考得很烂，这个我倒是记得很清楚的。

我一度认为我的记忆力是有问题的。我高三的同座说我这是选择性失忆，因为每每她和我聊起学生时代的生活的时候，我常常脑袋卡壳。

而我的闺蜜霞却在我写的《我和我的奶奶》文末留言说我的记力超强，是超强大脑。她认为文中那些几十年前琐碎的事情，若不是记忆力超强，怎么能够记得这么清楚。

有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还能记得几十年前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人的一生，所有的记忆都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事件串联组成的，有悲伤也有欢喜。而当所有当时认为跨不过去的坎，现在看来，其实都不是个事儿。

02 //

在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是我的奶奶。父亲的早逝，母亲的疏于管教，我的前半生，是和奶奶捆绑在一起的。由于拥有奶奶无私的爱，哪怕人到中年，我觉得自己在奶奶面前还是个孩子。我也把奶奶当成我的孩子那样宠她哄她爱她，喜欢看她那口无牙齿的嘴巴眨巴着吃东西的样子。但是她却于2016年7月仙逝了，享年104岁。

对于奶奶，我也只能在深夜梦回中见她。

我们的生命里，总会有值得我们想念和怀念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有的人，还会让我们在回忆中感受到温暖和力量，让我们越加有面对生活中出现的种种困境的勇气。

著名主持人倪萍，她在《姥姥语录》中也说过，她常常回想起姥姥，虽然姥姥不识字，但讲的话却富有哲理。她还会想她的善良，想她的模样。

倪萍在这本书的新序里说：

“姥姥，我想你了。

花开的时候想起你，挪着个小脚，拎着个小壶，每一片叶子你都不落下地给它们喝上口水，你说花和叶都是命，命连着命，少了谁都成不了个命。

饭桌上有了好吃的又想起你，粽叶上粘一粒米你也把它刮进碗里，你说收个粮食不容易，丢一粒就是丢一仓。

春节的时候，我更想你。想着你做的糖瓜，想着你蒸的发糕，想着你捏的属相，还有你炸的麻花，滚的汤圆，那份欢喜啊。姥姥，你在的年才叫年！”

我只是打开书本读序而已，却已经让我禁不住潸然泪下。

因为这让我也想起了我的奶奶。

03 //

很多年前，我还很小。有一年的春天，连续下了几场的大暴雨，连村前的田野都已经是白茫茫的，被暴涨的河水淹没了。

奶奶家的房子有的地方已经开裂了，可以看到光线射进来，感觉房子很脆弱。由于担心房子会塌，一到雨天，我和奶奶就睡在靠近门口的用竹子做成的睡床上。

雨夜里，奶奶家旁的、专门用来装杂物的小房间突然倒塌了，那个雨天的夜里，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后又陷入万籁俱寂，只有哗哗的雨声。奶奶把我搂在怀里说：“下大雨啊，天崩了秧苗遭殃了啊！”

因为暴雨没有停，我和奶奶都不敢再睡着，一直就坐在靠着门口的竹床上。

长夜漫漫，奶奶点上煤油灯，霎时整个房间充满暖意。

04 //

当到处飘扬着新收割的稻谷的芬芳时，我会爬到禾草堆上面去，四脚八叉的躺着数星星，贪婪的呼吸着稻草的清香味，甚至幻想着嫦娥姑娘能看到我把我带到她那儿去。

月朗星稀，偶尔也能看到有流星划过天际。此时我不是急着许愿，而是联想到那会不会是鬼火。听大人说过鬼火的事情，如果你看到鬼火了你不能跑，否则鬼火会追上来。

长大后，才明白大人说的“鬼火”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磷火。

当时年纪小，不懂这些，以为流星也是鬼火。

有时候躺在禾草堆上睡着了，奶奶就会到处寻我。

当听到奶奶一声声的呼唤“阿nu阿nu”的声音时，我就会一个激灵马上滚下禾草堆。

注：阿nu是湛江地区大人对小孩的昵称。

05 //

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就懂得了爱护奶奶。

奶奶在晚上上厕所，我都要用干竹篾点燃跟着奶奶去。

那时农村的厕所就是所谓的茅坑。人们常常会在村子里会看到拿着竹篾火把一前一后走着的一老一小。

去厕所的路上，有时偶尔还能看到有萤火虫来作伴。

萤火虫在闪烁，蟋蟀在一声高一声低地鸣叫。

安静的夜，寂静的村庄。

……

06 //

看，这些都是突然蹦出来的记忆，是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些自己难以忘怀的往事，快乐的或者难过的。

对于我来说，童年、少年时期的记忆尤其深刻，而其他的所见所遇，大部分记忆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遗忘了。

在生命中，也总有一些微小的细节，就像被山涧泉水冲刷过的石头一样，越加光亮、清晰。因为它已经融入了我的骨髓，我的生命，并成为我生命长河中最坚硬的河床。

生命无非是记忆，有酸甜苦辣，有温馨，也有残酷。然而，所有的琐碎，如同蒲公英，有的飘走了，有的却落地生根、发芽，但却组成了我们的人生，成了我们血肉不能分离的部分。

07 //

曾经看过一个小故事：

妹妹的智商很低，除了自己能记住3个人：父母和我之外，其他人都记不住。

她长大后我对她说：“如果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把我忘了吧，将那个人记在心里吧。”“我才不会呢，”妹妹说。

第二年的某一天，妹妹带着哭腔说：“哥哥，我是谁啊？”

当时我看这个小小小说，惹得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因为我想起了我的奶奶，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可是，我仍那么爱她。

世间最疼就是，我仍那么爱着你，你却已不记得我是谁。

生命，无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