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窦唯

窦唯后期的专辑我都听过，喜欢，但不敢乱讲，倒是可以写一点关于专辑封面的文字。这里说的“后期”是我给分的，指的是一九九八年山河水到现在的专辑，窦唯这段时间的音乐和之前的有较大不同，并且基本保持了延续性。

封面作为专辑的一部分，但却不是音乐的一部分，说到底是个次要的存在。但我还是希望它能尽量的好，一方面能够欣赏封面本身的美，另一方面希望借此加深对音乐的理解。前者如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一束白光在黑暗中被三棱镜分解为六种颜色，即使没听过这张专辑，也容易被封面本身吸引。后者如OK Computer，看封面就能感受到那种末世的厌倦情绪。窦唯的专辑封面两方面都有，并且更加个人化，使得这些作品形式上很美，同时又有充足的内涵。

这些封面很简洁，通常只有一个背景，外加“专辑名/作者”就结束，上面看不到他的照片，如果是和乐队合作就只写乐队的名字，有时甚至不写作者名字，比如殃金咒就只有专辑名。如果按照出版年代来看的话，这个趋势就更加明显，比如在山河水里“窦唯/山河水”占了一半以上的版面，幻听的封面中“窦唯/译/幻听”就只是处在显要位置，再之后的封面中“专辑名/作者”就逐渐淡出，或者说服从一个整体的设计，例如在天宫图里“天宫图/窦唯/莫西子诗/子枫”隐约在云里出现，不仔细几乎注意不到。换个角度，前面出版的专辑，作者名较专辑名大，位置也较之靠前，越后出版的则刚好相反。这似乎表明窦唯在往后退，就是说重点在于这张专辑是什么，而不是这是谁的专辑，如此一进一退，差别很大。当然这样说也有过渡阐释之嫌，就见仁见智了。

有两个称得上是系列的封面我都喜欢，一个是四季系列，一个是“古籍”系列。四季系列类似国画里的“四条屏”，分别是早春的雨伞、笛音夏扇、入秋、箫乐冬炉，封面是灰色的背景，四周用简洁的白色线条勾勒，中间偏上有五条黑色横线，有乐谱的意味，专辑名位于其上，下面是乐队名，显得非常安静，又有一股优雅的气息。“古籍”系列采用中国古书的装帧形式做为封面，用直线钩画出书脊，“专辑名/作者”均为竖版印刷，不同的背景色表现不同的主题，这一系列音乐都属于传统音乐范畴，用这一形式可说是再合适不过。

看窦唯的专辑封面，总让我想起陈丹青的书封，如退步集、荒废集等，觉得有相通的地方，但也不好多讲，还是说他的音乐吧。窦唯后期的音乐按照类型大致可以分成三种，电子乐、氛围音乐和传统音乐，前两者都源自西方，然后做出了自己的风格，比如窦唯模仿Bark Psychosis的HEX所做的山河水，形式类似，但感觉就完全是东方的，才华咕嘟嘟往外冒。但是这些作品，你不做自然也有别人去做，传统音乐则有所不同，窦唯的这部分工作因而有其特别的价值。

这里可以多说几句，中国传统音乐里，以琴棋书画中的古琴为大，它重在表达所谓“韵”的美学特性，而非旋律或节奏，是独立于西方音乐的另一套系统，近代国人经过西方音乐的“洗耳”，已经很难欣赏。窦唯所做的似乎是力图用西方音乐的形式继承中国传统音乐的精神内核。若借用国画里文人画的概念，则其也可称作是文人音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