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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的相对优点(2):穿越历史的迷雾 | 汉字VS字母

汉字的相对优点(2):穿越历史的迷雾 | 汉字VS字母

作者: Intelingual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23:32 被阅读27次

上一篇文章中我们讲到,因为汉字是一种表意为主,表音为辅的符号,所以汉字的含义与读音可以分离,即使不同使用者对某个汉字的发音不同,也不会影响对汉字含义的解读。相比较于表音的字母文字,汉字因此能够帮助使用者飞跃地域的分隔,成为不同国家及地区人民沟通的桥梁凝聚力的来源。那么,汉字除了平面空间上的“瞬移大法”,是否在线性的时间上也具有“乾坤挪移”的能力呢?一起来看看吧!↓

汉字的相对优点(2):穿越历史的迷雾
首先让我们来听一首西方文学史上的著名长诗选段,大家能够猜出这首诗是由哪门西方语言写成的吗?↓


《魔戒》系列小说灵感的来源之一

怎么样,大家猜出来了吗?能说说你听到这首诗的感受吗?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首诗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难懂。这不仅体现在这首诗的发音与现代主要西方语言的相似度很低,更体现在写成这首诗当中出现的字母与今天我们所熟悉的拉丁字母差别很大,大到基本上只能依稀辨别出诸如h,u,a等个别字母。

然而这的确是用一门你我都熟悉的西方语言所写成的长诗。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这首诗所使用的语言,乃是当今最具影响力的西方语言之前身。这个答案便是:古英语。而这首长诗的名字便是《贝奥武甫》。作为一首长达3182行的英雄叙事诗,它不仅是古英语文学的开山之作,也是研究古英语的重要样本。

看到这里,有的读者可能会说:英语诗都够难读了,更不要提“古英语”诗啦,不要说听懂了,根本就猜不出来这是什么语言好嘛!

没错,古代语言因为用词、语法、发音与现代语言存在较大差异,所以对于今日的我们往往在接触时有陌生感,一下子猜不出也是情有可原。但如果我们再多了解有关于这首诗的一个关键信息,可能就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这个关键信息,就是这首诗的作成时间:公元975-1025年。这大致相当于中国的北宋(公元960年—1127年)中早期。在经济繁荣和文化普及的时代背景下,中国文学这一时期进入了一个辉煌的时代,不仅诞生了唐宋八大家的全部六位宋人,诗、词、散文等文体也得到进一步发展。其中尤以词的成就最高,留下了一系列脍炙人口、千古传诵的著名词作。↓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水调歌头·丙辰中秋》

当我们沉浸于宋词的婉约与豪放时,细心的读者可能会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贝奥武甫》与《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同属于一个时代,但我们却很少见到以英语为母语的外国人脱口吟出其中的精彩片段,反倒是《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在中国社会的出镜率颇高,几乎所有受过教育的中国人对这首宋词都可谓非常熟悉,对诸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金句佳言,更是能够脱口成诵。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甚至被改编成了歌曲

这依然是由于汉字在本质上是一种表意为主,表音为辅的文字符号,并在以下两个方面帮助汉字使用者排除因时间流变对语言造成的干扰,还原古代文段的本意。

首先是语法层面。汉语在形态分类上属于分析语。这种语言的特点是几乎没有词形变化,语法功能和语言含义是通过改变语序、添加助词等方法体现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他爱她。”“她爱他。”

在这两句话中,人称代词“她”和“他”在写法上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因为在两句话中分别处于主语和谓语的位置,而由此分别作了主语和谓语。这就好比搭积木,汉字就好比一个个积木块,而不同的语句就好比不同的形状。需要搭建的时候,用积木一个个拼起来,或简单调整一下积木的顺序便是。

这就使得古代汉语的语法相对于现代汉语的使用者而言,相对比较容易掌握:汉字积木块本身并没有发生改变,改变的只是部分字块的颜色、数量、使用频率以及摆放方法。简单熟悉一下便可上手。↓

分析语的积木块

而英语、法语等大多数西方主要语言则在形态分类上属于另一个门类——屈折语。这种语言的特点刚好与屈折语相反,词形变化非常丰富(例如英语中的动词时态变化),语法功能和语言含义是通过添加词根词缀、改变词形的方法体现的。

用同样的句子在英语中举个例子:“He loves you.”“You love him.”在这两个句子中,人称代词“他 he(主格)/him(宾格)”和“她 she(主格)/her(宾格)”,就因为处在句中的不同位置,而分别采用了主格和宾格的不同拼写形式。这就好比捏橡皮泥,单词就好比一块块柔软、可变形的橡皮泥,而不同的语句就好比不同的物件,需要捏制的时候,用橡皮泥分别揉成所需的形状,再组合起来便是。

这就使得古代英语的语法对于现代英语的使用者而言,相对比较难以掌握,不经过系统、专业的学习,根本无从谈起。就好比橡皮泥的形状、颜色、质地都发生了改变,想要捏成原来的样子,却发现已经完全捏不回去了,只得从头复原。↓

屈折语的橡皮泥

其次是语音层面。在上一篇文章中我们就讲到,汉字的读音和含义可以随意分离。这就使得古代汉语无论在语音上还是字形上(由繁体字变为简体字)与现代汉语存在怎样的差别,只要某个汉字仍然存在,就基本不会影响到现代汉语使用者对其含义的解读。

这就好像把某个汉字比作一块立方体积木,其形状代表这个汉字的含义,无论这块积木的材质(汉字字形)和颜色(读音)如何变化,由于它的形状依旧是立方体,那么它的含义便仍然大体维持不变,一眼看去即可解读。还是拿同一首宋词来举例:下面视频中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便是用由语言学家还原出的宋代汉语发音读出的,各位读者不妨一试,看看自己能够听懂多少?↓


宋音: 苏轼『水调歌头』

对于某些母语是特定方言的读者,这种发音听上去可能会有些熟悉。但在大体上,对于母语是汉语普通话的读者而言,想要仅凭听力辨别出每个音节所对应的汉字,还是比较困难的。不过,这个对西方人来说非常头疼的问题,到了中国人面前可以说是小菜一碟:就算汉字的读音再怎么变化,只要能够分辨出这个汉字的字形,就能解读出这个汉字的含义,问题也就在瞬间被解决了。

这种中文与西方语言在穿越时间能力上的巨大差异,更体现在一个更为具体的例子中:在英国教育部于2014年颁布的英文教育教学大纲中,处于Key Stage 4的英国学生(14-15岁,大致相当于我国的初中生),需要掌握的英国文学作品包括(见下图):

英国教育部颁布的初中英文课纲阅读能力部分

即:
至少一篇由莎士比亚创作的戏剧
19、20、21世纪英文文学选篇
1789年后的英文诗作

这其中年代最为久远的文学作品,当属莎士比亚戏剧无疑。可莎翁的生卒年份“不过”是1564-1616,也就是说,英国课纲所规定的中学英文必读篇目,在年代上最早竟不超过16世纪!这对随口便能引用成书于2500年前的《论语》段落的中国人来说,是完全不可思议的。↓

节选自:“优秀诗文背诵推荐篇目”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

所有这些例子都说明,相较于表音的西方字母文字,音意可以自由分离的汉字,能够更有效地帮助使用者解读古代语言的含义,进而拉近了使用者与古代的距离,塑造了中国人独有的历史观与历史自豪感。说中华民族是一个“在古今之间自由穿梭”的民族,一点也不为过。↓


潜移默化的历史穿梭能力:特朗普孙女背诵唐诗(1分45秒处)

附本文思维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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