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奴蓄险心】
凤姐生病,王夫人让李纨、探春、宝钗协理荣国府。探春的亲舅舅死了,吴新登家的怀着看热闹的心理看探春怎么送礼。送的礼按旧例办,以后像对凤姐般,规规矩矩、毕恭毕敬;若是送得多了,探春则是滥用职权以谋私利,从此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若是凤姐理事,吴新登家的早就列出旧例,让凤姐选择。可眼下,李纨本份,探春是个没主过事的姑娘,那媳妇站在那儿,屁都不放一个,等着看主子的笑话。作为下人,如此心怀鬼胎地算计主子,可见人性的丑陋。
“几天前袭人的妈死了,送的四十两银子,这个也送四十两吧!”李纨知道那是探春的亲舅舅,说。
“是!”吴新登家的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领命出门。
“回来!”探春发现端倪,叫住吴家的:“按先前的惯例,老太太屋里的几位姨奶奶,家里的这种情况送的多少?外头的这种情况又送的多少?分两种情况报上来。”
探春口中的“家里的”,是指家生奴才升为姨娘的,如她的母亲赵姨娘;“外头的”则是从外面买来的奴才升为姨娘的,如袭人。
探春之所以问得这么清楚,她要按母亲赵姨娘家生子奴才的惯例送礼,才不落人口实,可见其谨慎。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赏多赏少,谁还敢争不成?”吴新登家的说。
这话就有意思了,死者是你的亲舅舅,如今又是你当家做主,送多送少,又有谁说半个不是呢!言下之意,探春可以滥用职权。
“这话胡闹!依我说,赏一百倒好!若不按常理,别说你们笑话我,明天也难见你们的二奶奶。”探春直指吴新登家的看热闹的心态。
“既然这样,我去查旧账。”吴新登家的难堪,忙给自己找台阶。
“这些年的老人了,还不记得这个账?来为难我们!你们给二奶奶办事,也现在去查?如此说来,凤姐也太宽厚了!还不快找来我看,迟了一天,不说是你们粗心,倒像是我们没主意!”探春毫不留情地把吴新登家的洗刷一顿。
那媳妇羞得满脸通红,转身离开。其他媳妇偷偷咂舌:三姑娘是个狠角色。
不一会儿,吴家的取了旧账来,探春看,两个家生的都是二十两银子,毫无悬念,她舅舅那儿,也只该送二十两银子。
“给他二十两银子,这个账本留下来,我要仔细看。”探春对吴新登家的说。
吴家的想看李纨探春的笑话,结果反被探春“洗刷”一番,只得灰溜溜地出来,“偷鸡不成倒蚀米”,搞个自讨没趣。
不一会儿,赵姨娘找来,对着探春又哭又闹:这屋里的人,都爬到我头上拉屎了,姑娘也该替我出口气才是。
“姨娘说谁?我找他去!”探春道。
“姑娘现在就在踹我,我去告诉谁?我在屋里熬了几十年,又有你兄弟,这会子连袭人都不如,我还有什么脸面!”赵姨娘哭道。
赵姨娘的兄弟死了,探春说送二十两银子;袭人她妈死了,送了四十两银子。赵姨娘心里不平衡,找探春来理论。
探春拿了账本给赵姨娘看,又念给她听,并说这是祖上的规矩,难道在她手里变了不成!至于袭人,将来贾环娶了外面买来的女子为妾,有了这样的事,一样也送四十两银子。
探春把道理讲得够明白吧,她的亲妈会听吗?难说。
这一节,我们读到了贾府仆人的猖狂。吴新登家的就一个普通的管事婆子,居然想看三小姐的笑话,也太自不量力。可见,人性的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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