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列乌鲁木齐开往苏州的列车上，我遇到一个精神失常的老太太，五十多岁，衣着干净，面容正常，只是那双呆滞又倒迁的眼睛，让我不敢相视。42个小时的车程，漫长又无聊，她不停的咒骂陪在她身边的女婿：你没良心，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在我的食物里下药没有？这节车厢里都是你的人？……女婿一开始解释“我没良心，我还带你走？我没良心我还带你回我家？”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女婿就理睬她。
我总是幽幽的望向窗外，怕碰到老太太那双眼神失常的眼睛。
女婿似乎看出来了，对我说，你别怕，她胆子很小。
我说，她会不会突然暴怒，伤害别人？
女婿说，她胆子可小了。
我说，挺可怜的，怎么成这样的？
女婿说，她还是个大学生呢，学太多了，想的就多。年轻那时，老公经常在外出差，她就疑神疑鬼。后来，老是无端吵架，老公就打了她。她就想不开，觉得自己漂亮又读过书，怎么会过成这样。越想越想不开就成这样了。担心家里人害她，担心别人把她丢掉。
我和车厢里那些无聊的旅客一起“噢”的接受了这个事情的原委。
而那个老太太，她在车厢的列车员室门口，站了整整28个小时，没有吃东西，没有睡觉，困极了就抠自己的眼睛。站不住了，就靠墙上。
我们劝他女婿，叫她睡会。
女婿说，她不会睡的，她害怕自己被丢掉。
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伤害太多，你不能去揪原由。对和错，在事实面前太无力，在这个50岁的疯女人面前已经毫无意义。她抠着自己的眼睛，像我们家小宝宝瞌睡时的样子一样。也许，只要一种调整，她就是另外一种样子，比如自信的活着不在乎老公的回与归。自我的活着，再婚或者单身去选择一种喜欢的方式。太多的人，把自己看的太重，把自己的人生里摆进太多的别人和他事。
记得那会，和一个朋友聊天。她说她一个好友，年轻漂亮，却在经历一些事情后，变了一个是。她去看她时，她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最后那句话，我十年没忘。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自己家的桌子下瑟瑟发抖，她如何走出这张桌子，也许要一生的时间吧，也有可能是来世。
生命的长度，谁都无法丈量。思齐的牙齿藏在枕头下面，可是牙仙子没有来，也没有谁把她的牙齿变成金币。还有那年年要来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却一次都没碰过面。对的，一切都是温暖的谎言，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好感。那么天亮的时候，你摸着自己的牙齿，看着空荡荡的袜子袋，不是一样长大了吗？大到有一天，终于懂得一切是假的，大到有一天发现伤害不过如此，而自己依旧存在。
薄荷：存在的伤害，存在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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