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

　忘却了是如何的寻觅，直到筋疲力尽，喃喃着：“行尽江南路，不与离人遇。”执念如此，静坐着蒙起双眼，一叶扁舟随了记忆去吧，漂到哪儿，累了就停下吧。

　　某一刻恍惚着触到了那影儿，蒙蒙渺渺，谷雨遮了那抹微笑，静湖一池涟漪。小桥立，细雨湿衣，垂眸凝视那湖中的影，柳色新，一湖烟雨绘作的水墨!墨点中有那样的影，他驻足、停留、凝眸，“等我呵，等我呵，”“莫走，莫走。”扔下了伞，冲进这如丝织就的雨幕，跌坐在湖边，指尖却开始犹豫，停在那水波前，不敢轻易触碰。他笑着凝视，她指尖犹豫，怕这样的触碰，散了那一湖墨色，散了那微笑的影……

　　过罢廊桥，驻足在四月的末尾，披着落日的余晖取暖，这样静静地，伏在夕阳的怀抱里，轻轻哭一场。记着那曲《临江仙》：“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若那影儿还在，此刻又在哪儿徘徊呢?是否曾独自听着雨，独立落花，站在名叫“回忆”的小径上，泪沾裳;是否微微笑着吟一句“看尽落花能几醉……”，却悄悄背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痕。又是小园香径，香是蕊的精魂，遍地落蕊，偏偏有个人步履沉重，踏着落蕊的身，一直去了。蕊在泣，她病呵，她娇弱的身躯怎经得住这样的踩踏呵!一缕芳魂，如丝般围绕，久久不散。落花的狼藉中，隐隐绰绰，那个影儿回了一次首，他是否听得遍地落蕊的呜咽：恨嫁东风、恨嫁东风……

　　背面秋千下，相思无言处。是谁在临别前喃喃着：“小菽，当我归来，你要为我唱这支曲子。”琵琶的飞弦断了，一身灰尘，它不再唱了，倦了，蜷缩在角落，任时光撒下一粒粒尘埃。她香袖啼红，任那烛泪落了一夜。仿佛真的又听见他的声音：“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落花依旧，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小菽为你燃了一支烛，火光闪烁，有归来的方向……

　　又踏杨花过谢桥，他的白马载着他远去了，他痴痴地想走进回忆，在回忆中浪迹天涯。小菽初见，两重心字罗衣。小菽又穿上这衣袂飘飘的罗裙。胸口的绣纹是你口中的两重心字：两颗相拥的心，回忆的驿站中是否也有小菽呢?莫迷路了呵……

　　云随雁字长，小舟去了，一季又谢尽了。那时池荷跳雨，小菽守了一夜荷塘，只为听听那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想起院中的芭蕉树，你亲手种下……画楼初上，云间垂下的光带如绸缎般柔软，那是垂下的舞袖，断了的弦，一曲清歌断肠处……念念无休，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临江仙》呵《临江仙》，小菽不再唱了……

　　蒙起双眼，那梦影映在水中，落花载着愁，敲碎了那影，它不容再聚吗?

　　恍惚了，这梦影蹁跹过，他名唤几道，字作小山，到底是几米图上的虚幻，还是我一场梦……若仅是一场梦，为何这般真实，眼角停留了冰凉的泪?

　　我毕竟不是小菽，这仅是几米赐给我的梦，身边的美好，我会更加珍惜。别了，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