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谭楼后一个月,我开始在贾庄小学上学。
贾庄小学的课时安排和孙六乡小学一样:早上两节课:凌晨六点到凌晨八点;中午三节课:上午十点到中午一点;下午三节课:下午三点到下午六点。我村距贾庄小学有五里路程,为了不迟到,早晨至少要在五点半出发。当时家中无表,在黑夜里醒来都不知道该不该起床,后来王在朝同学告诉我说:听到公鸡打鸣就起,听不到就尿个泡接着睡。
贾庄小学没有通电,更不知日光灯为何物。贾庄小学的每位学生都有一盏煤油灯。到贾庄小学上学的第一天,我享受新生待遇——周围的同学都热情主动地借灯光给我。为长远计,我开始着手制作自己的煤油灯。至今我仍记的制作方法:找个带盖的墨水瓶,用铁钉在瓶盖上穿个眼,再把一短布条从眼中塞过,往瓶中倒些煤油就可以了。当时家家户户都用煤油灯,煤油最为常见。
我们这些学生每天在我村和贾庄小学之间来回折返六次,加起来就是十五公里的路程,在路上耗时很多。有一天,五年级的李丰在路上给我们讲故事。受当时热播的《射雕英雄传》影响,他讲的是自己胡编的武侠故事,记得一个桥段是XX(名字已忘)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小树苗上,这个树苗长的很快,一下长到天上,XX由此学会轻功。现在听来荒诞无稽,但当时的我们听的津津有味,天天央求他再给我们讲。
一天上午,李丰突然讲鬼故事了,而且这个鬼故事是真人真事,故事的大意是他奶奶在家后树林里扫树叶,待她扫成堆后,在要撮起来拉回家中,不知从那蹦出来几个小血孩把树叶撒了,李奶奶不得不重新扫成堆,小血孩又给撒了,如此反复几次,李奶奶无奈地回家了。从那时起,我又认识了一类新鬼,——小血孩。第一类是我在孙六小学半年级教室北面见到的无头鬼。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讲起了自己或者自己的祖辈经历过的鬼故事,我不记得一路上听了多少鬼故事,但我记住了各类各样的鬼,有变成白兔子的鬼,有变成大灰狼的鬼,还有变成陌生人在背后叫人名字的鬼,——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从不贸然答应喊我名字的人,除非我看到喊话人后。
在我听讲鬼故事的那天下午,外公给我家带来一个表和两个绿色的小椅子,表是圆形的,四周用黄色塑料围绕,塑料中还嵌有闪闪发光的“珍珠”,每逢整点就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爸把它挂在了墙上;至于两个小椅子,我家用了二十多年,听我妈说椅子是我姨的嫁妆。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一直在等表唱歌,不知几点睡着的,不过我清晰记得在凌晨一点就醒了,就继续等它唱歌,两点,三点,四点,在五点的歌唱完后,我开始起床,此时各种鬼突然冲进了我的脑海。我不敢再起,开始磨磨蹭蹭地穿衣服,内心特别期待别的同学早些起床来叫我,然而那天居然没有一个早起的,一直到六点的歌声响起时还没人起,无奈!我只好麻利地穿好衣服,壮着胆子出门去叫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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