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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治民戴着斗笠,披了件蓑衣,冒着雨行走在无人的田埂上。他的心情有些激动,同时他又为周子先感到庆幸,庆幸之余,他觉得周子先着实让人有些惊讶,从来没想到一个教书匠会把自己的背景隐藏得这么深。
那间小院藏在黑暗里,在风雨之下,像是地狱里孟婆住的那间小屋,而那间院里的人则是在等待着孟婆的那碗汤,只要喝下那碗汤,他们便才是真正的死亡。
黄治民打开厨房的门,周子先还在那个角落静静地躺着。
“老周啊。你总算熬出来了,快起来,市里的冯主任要见你。”黄治民高兴地说。
周子先还在迷糊中,哪里知道来的人是黄治民,自当是王春利的人,心里暗暗地想: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黄治民见他不答应,过来一瞧,此时的周子先哪还有个人样。黄治民禁不住的为他心痛,说:“你是那般打扮光鲜的人,如今,弄成了这样,那些人真是一群魔鬼,若再让他们这么肆意闹下去,这世界当真成了地狱了。”说着,黄治民去扶周子先,这时才发现他一身滚烫,像是刚从火里走出来一样。
“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烧成这样了,子先,你还走得动么?”
周子先意识稍醒,只觉得四肢沉重,头晕目眩,心如火烧,轻摇了摇头,只想躺在那里不想动弹。黄治民招呼两人,拆了门板,把老周抬在了门板上,想着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黄治民的家离这小院较近,他吩咐人去公社报信,自己帮周子先撑着伞,带着抬的人回自己家去。到了家里,黄治民的媳妇吓了一跳,忙着收拾出床铺,让周子先躺上,又帮着擦洗,将一条打湿的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黄治民着急得坐立不安,等待着冯主任等人过来,商议如何救治。
公社这头,冯主任听说周子先病了,着急万分,赶了过来,蒋济民等人紧随其后。
“怎么烧成了这样?得快找医生来啊!”冯主任既心急又心疼的说。
“镇上医院离这里还远,恐怕老周经不起折腾。”李景平担心地说。
“我开车过来的,坐我的车过去,应该没有问题”冯建国说。
“怕也行不通,镇里医院里面哪还有个正经医生,不把人治死就不错了。”蒋济民一时情急,不知为何将这话脱口而出,想来又觉得后悔。
“你们这么大个地方,连个医生都找不出?”冯建国带着愤怒说。房里的人鸦雀无声,无人敢出来说话。这时,黄治民方想起前两日,乡里一个老郎中被王春利抓了起来。
说了出来,黄治民喊人去叫过来。那老郎中被两人扶过来时,已是饿得没有气力,招呼他吃喝一阵,恢复一点精神后,才来给周子先看病。
“着了凉,是发烧不假,加上身心受创,多日饥饿,身子虚弱没有抵抗,致使病情加重。”老郎中放下周子先的手说。
“怎么治?”
“虽然病重,但不难治,我屋里刚好藏着些用剩的草药,熬上,夜里吃上两道,应该可以恢复大半。”老郎中说。
接着,黄治民亲自扶着老郎中去了家里。
夜里,黄治民媳妇帮着熬药,冯建国守着周子先,蒋济民等人劝他去睡会儿,冯建国不肯,喊着一路疲惫的随从去睡了。到了半夜,蒋济民等人实在困意难挡,又来劝冯建国去睡,冯建国还是不肯,叫他们各自去休息。蒋济民带着李景平、李景春去了公社,黄治民回了自己房间。
冯建国看着床上遍体伤痕的周子先,双目含泪,喃喃说:“你要是听老师的话,何止到这步田地。省城哪点不好,守着老师和师母,都有个照应,以老师的能力肯定会护你周全,现在你跑到这个地方来,他就算是想照看你,也没有办法。得亏我前个月调到这市里,不然,你又该怎么办?来这之前,老师还把我叫到家里,说是你在这里,有什么事相互照应着。我想着处理好工作上的事,下来劝劝你回家里去。你倒好,还没等我来,你就出了事。如果你真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和老师交待?”
灌喂了两道药,周子先依旧在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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