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花

        天气晴朗，今天又是一个安静的下
午，外面的车无声无息的经过，大家用让
人听不见的声音交谈着，他一个人走着，
走在阳光里，走在尘世中，他脸上总是带
着微笑，微笑的眼睛总是带着不安。“叔
叔你好，能买支花吗”小女孩拿出一支花
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拿到手中，温和的笑
了笑，心里的不安少了些。
        他继续向前走。这时小女孩和一个女
孩走了过来“哎，站住，你这人怎么这么
没素质，10块钱一朵玫瑰花你也要抢
吗！”他带着疑惑微笑。“和你说话呢！你
笑什么！你觉得这样很有风度吗？”他终
于意识到了什么？带着不安，指了指自己
的耳朵，摇了摇头，比了几个手
势。“哟？聋子？当我傻子吗？现在的小
偷都这么恶心了吗？”刺耳的声音他听不
见，但是心里却感觉的那么明显。字字诛
心吧。从小失聪的他，不像小说里那样会
读唇语，但是聋子，哑巴这两个词却永远
不需要唇语，他就可以分的很清。他笑不
出来。爸爸说的微笑他做不到了。张开
嘴，想嘶吼“我不是聋子！我没偷没
抢！”“嘿，大家快看，这小偷装的还挺
像！啊呜啊呜的喊的还真像那么一回
事。”他无声的哭泣，从口袋里拿出所有
的钱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这回没有人拦他了，没有哪一刻他会
像现在这样喜欢自己听不见。世界依然那
么安静，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摆出各种
搞笑的姿势，活像马戏团的猴子。他流着
泪，想起幼时被同学逼到女厕所关在里
面，用胶带绑住他的手，他喊不出来，只
能不停地用头撞门，“碰！碰！碰！”血沾
在门上，顺着木纹流在地上，带着木刺，
割裂着他的心。从此，他再也没去过学
校。出了社会，爱心公益活动，他总是形
象大使，站在台上用手语诉说着他的苦他
的难，台下也是一脸微笑的群众，拍手。
喝彩。但是，“我这么苦，你们为什么还
要笑！还要拍手！这个世界都是恶
魔！”直到他在网上系统的学到了手语才
知道，原来爱心活动上的手语，根本就是
和他想的不一样，那是在说他很好，从小
没有人会看不起他，都在努力帮助他...
        握紧拳头，玫瑰花的刺戳破他的手
心，看着玫瑰花，张开的花瓣像吃人的
嘴，不停地恶毒的咒骂着他，花瓣上是一
个个丑陋的脸。在笑，在拍手，在欢
呼。“滚！你这个聋子，去你该去的地
方！”周围人那张开闭合不停地嘴好像都
在说同一句话。看着花，看着人，看着手
心的血。他疯了。真的疯了，他冲到了拦
住他的女孩面前，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啊
呜的吼着。“干嘛，呜咽什么东西，钱是
你偷花的赔偿，别想我还给你，晦气，出
门碰个聋子！”
        天旋地转，他绝望的看了看周围的
人，一头扎进了车流中，伴随着一声刺耳
的刹车，他就此停格“没想到第一次听到
声音居然这么刺耳，还是听不见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