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也是中秋时节，我从济源大道路过，缕缕花香扑鼻而来。
八月桂花香。这个季节，除了桂花，还有什么花儿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香气呢？
桂树花开，香飘十里。桂树想必与白杨一样高大挺拔吧，那桂花也一定簇拥在枝头，秋风飒爽，花香袅袅……
那天，我在几棵乔木周围打量许久，终未觅得桂花的任何踪迹。
与桂花的浓郁相比，我更喜欢淡淡的花香。纤纤玉手将花儿放在鼻尖呼吸的画面令人心醉。你可以像爱一个女人一样，尽情疼爱和享用它；浓郁的花香呢，浅尝即可，因为过度享用就会沉没其中，从而失去了自我。
花香虽好，却不能时时拥有，于是便有了香水。前些年，一种叫做“夜巴黎”的低劣香水，经常被身边人使用。它浓烈的气息，让人窒息。从那时起，我对香水产生了偏见，唯恐躲之不及。
郑航求学期间，一天下午我和杨水利同学沿着南院围墙外的一段土路回北区宿舍。夕阳照在小路上，给其裸露的皮肤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微风习习，不远处一位女子正在齐腰深的草木间穿行。她长发披肩，松散的头发随着身子有节律地摆动着。几缕清香飘了过来，淡淡的，如花香般自然、柔顺。这是女人身上才会有的香水味儿。我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几口，然后与杨水利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向那女人追了上去。女人在前面走，我俩在后面追，夕阳扯动着她的身姿，微风撩动着她身上的芳香，那一刻，我认为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了。
岁月无声，草木无语，不经意间，我就改变了对香水的固有看法。世间万物，来源不同，本性就会有所差异；本性相似，环境相异，表现亦会迥然不同。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不也如此吗？
女人如花。有着花香气质的女子，在我看来就是人间仙子了。那年春天，我骑车载着她，在郑州的大街上穿行，寻找雪天里她遇见过的几株迎春花。淡黄色的迎春花已经枯萎了。它们干瘪的身子颤微微地依附在枝头，显得那么柔弱与无助。她捏起几片花瓣，闻了闻说：“它淡淡的，春天也是淡淡的。”
青春如花，它总有逝去的时候，但如果能在短暂的花期里绽放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即使花香清淡，也会在心间久久徘徊……
人们总在追求与众不同的人生，花儿也同样。“夜来香”花儿芳香，夜间开放时尤甚。我曾在邓丽君的歌声里反复品味，那种半夜被花香唤醒，或者清晨与花儿一起睁开眼睛的独特体验，使人向往。后来我才知道，“夜来香”散发的香味是有毒的，并不适宜在室内生长。“夜来香”和人们开了一个玩笑。其实，它无意伤害任何人，是多情的人儿被花香迷惑，甘愿受它熏染而已。
我最熟悉的当属庄稼地里的那些花了。黄灿灿的油菜花蜂飞蝶舞，灰扑扑的玉米花顶上开翎，番茄花调皮地噘起了粉嘟嘟的小喇叭嘴，南瓜花是个黄脸婆，它畅开胸怀，迎风含笑……这些花儿朴实无华，却总给人带来丰实的希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年年如此。至于田野里的那些野花，我也是熟识的，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名字而已。野花并不“野”，它们不愿意受人束缚，便由着性子在广阔的天地间恣意生长。这种“野”性，何尝不是生命力的一种彰显呢？
那年秋天，桂花将谢的时候，秋和我一起在济源大道找到了几株桂树。它们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一人多高的灌木枝头，零星地缀着几朵黄色的花瓣。秋拿起一朵小花放到了鼻端。那样子让我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她轻嗅迎春花的样子。
万物皆有灵性。比如这桂树，它既不盲从，也不与百花攀争，只在最适宜自己的时节盛装绽放。浓郁的花香不正是它骨子里孤芳自赏的那种清高吗？
人生也有四季。少年的稚嫩青涩，青年的意气风发，中年的成熟稳重，老年的悠闲豁达，岂不就是生命之旅中春夏秋冬的真实写照吗？
人生如花，花如人生。花儿在四季交替中次第开放，人在四季轮回里归于自然。我在人生的夏秋之旅中徜徉，惟愿百鸟争鸣，花香袅袅……
2018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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