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

作者：心诚

聚散

有一份记忆，始终在我心里滚烫着，每次触及，那天的情景和泪水，都会不禁地涌上心头：

那时正是阳春四月，我在重庆李家沱上大一，恰逢周末，我放假休息。

我姐在沙坪坝商圈当服务员，这天正值她轮休。

父母在大学城的工地干活，也要休息一天。

我们一家人平时散落在城市的角落忙着各自的事情，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现在都有了空，于是便决定聚一聚。

我们那时在城里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在哪里相聚呢？

我和姐爱玩，说在外面找个餐馆，然后出去玩。

父母想着节约，说不如就在他们工地里煮饭吃。

最后当然还是听从父母的意见，就去了他们工地。

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我和姐到了父母的建筑工地。

我们走过一滩泥洼，穿过阴暗的过道，爬上了三楼，来到父母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小屋，四壁萧索，都是灰墙，窗户也没窗，风雨能直接罐进来。

地上积着灰尘，稍微一扫便尘土飞扬。在小屋的左边挤着一张木板床，这就是父母的“卧室”了；在右边塞着厨具和调料，这就是“厨房”。而在“厨房”和“卧室”之间，隔着一道一米来宽的“客厅”。

一看觉内心萧然——这就是我们临时的“家”啊！

这时父亲递来两根凳子，让我和姐坐。我们接过来——其实哪是什么凳子，就是在砖头上放了张小木板。

而母亲在“客厅”的“桌子”上炒菜。所谓的“桌子”，就是下面垫了一个桶，上面放了张木板。

虽是简陋寒酸，但是当母亲炒的菜香在整个屋子氤氲着的时候，我们还是感觉到了相聚的欢乐与喜庆。

那天母亲做了一锅酸菜鱼；炒了我爱吃的回锅肉；也拌了姐爱吃的折耳根；还炖了了从老家带来的腊排骨。虽然地方在变，但是母亲做的菜的味道却没有变——其实哪里不是家呢，只要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吃会儿饭聊会儿天，家就永远在我们的心里！

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桌上饭菜，吃着吃着，父亲又开始了他的唠叨，而母亲听烦了就会制止，“你多吃点，怎么话这么多！”我和姐就在旁边笑。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就去工地后面的小山丘上玩。

正是四月春天，天蓝蓝，云白白，阳光暖暖，洋槐花洁白地盛放，槐树下一种黄色的野花漫山遍野地开着。还有鸟鸣虫唱、微微的清风拂过，我们一家人就慢慢地游在春山里，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不觉春光流逝。

恍然间已至太阳西斜。姐明天要上班，而我还要上学，所以得回去。

于是我们一家人下了小山丘，把中午的饭菜热了，吃了过后，我和姐便要离开。

父亲疲倦了，在屋里休息，而母亲出来送我们。

她把我们送到工地门口，我们就叫她回去。母亲便站在门口，看着我们走远。

走着走着，我无意间回头，看见夕阳正红，依偎在我们下午游玩的山头。山下是一条长长的步道，而步道上，母亲竟一步步地跟在我们后面。夕阳从背后照着她，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而她逆着光也成了影，看不清面容，只感觉她那敦实矮小的影子，仿佛一直在叫我们留下。

我想回身停下叫母亲回去。

“不要这样，一直走！”我姐的声音沙哑，劝住了我。

那时天地变色，泪水一直默默地向前走……

2018/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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