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路灯下和800KM外的爸爸视频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提起了我爷爷,我说道如果我爷爷还活着的话,现在95岁了。
我爸爸接道如果你爷现在还活着,肯定钱多到花不完,自己每天赚一千元,10张红票子,几天的钱拿给你爷爷看看,他肯定高兴地合不拢嘴,一个不识数的老头也该天天拿出来他的钱数了再数了。
是的,我爷爷不识数,他不认识汉字,甚至都不写自己的姓名,但他长得高大英俊,他是地主家的二少爷,从小因为擅长干重体力活,所以和长工一起到家里的油坊和农田里劳作。他有兄弟5人,只有他自己不愿意读书,别人都读了很多年书,很有知识和文化。
他在17岁的时候,娶了5KM外的地主家的二小姐为妻。婚后生下了一个虎头虎脑、英气十足的男婴,就是我后来的大伯父。
我爷爷童年很幸福,新婚生活也很幸福,他生活在大家庭里,他的母亲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但遇到了土改,我爷爷随着大家族一起逃命到兰州,只留下他母亲一个人看守家园。
如果他一直能留在兰州生活,也会过得不错。但意外的是他因为收留别人,没有户籍证照的人被发现,所以他被拘留起来,被迫劳改。我奶奶带着年幼的一双儿女苦苦熬日子。数年后我爷爷从打石场表现良好而提前释放回家,后来带着我奶奶回到了我们老家。
从此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苦难日子。贫穷,一贫如洗的穷,去同村亲戚家,我奶奶的小姨家借钱给孩子看病而屡屡被刁难。我大伯父被禁止读完高中后考大学,因此连累了下面的年龄较小的三个妹妹,我爷爷看到在本地读书改变命运无望后,禁止我三个姑姑去学校学习认字。因此我奶奶、我爷爷、我大姑姑、二姑姑、三姑姑都是睁眼瞎,都不识字。
我爷爷在晚年我给他打长途电话的时候,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下大雪被吆喝着去扫村道、扫农田的道路。我问道为什么要你去扫雪?他说因为阶级成分高,被划分成赖人,低人一等,不敢抬起头,所以要为成分好的人扫去赶集路上的积雪。我又接着问道只让你一个扫吗?他说还有村子后园子里的谁谁谁,我当时二十岁,那些老人家我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他们的名字我也记不住。
那时爷爷已经快80岁的高龄,还清晰地记得多年前的耻辱和难堪。
最后,我爷爷死在了新疆伊犁某地,享年89岁。没有钱,没有安享晚年的钱财。他膝下6个孩子,没有一家过得富裕,他自己也没有钱,而我奶奶在他们79岁的时候去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天地间孤独地生活了十年。
我爸爸又提起等我小孩长大了,他跟着我生活养老。我说你想去哪个城市,深圳,还是郑州,或者呼和浩特。他笑了笑,也没有说出到底喜欢哪个城市。
现在我爸爸有钱了,我爷爷却去世了6年,我爸爸的很多钱我爷爷都摸不到、触不到,我爸爸买进家门的满筐子的河南变蛋和啤酒,我爷爷也尝不到了。我爸爸觉得很遗憾,但没有很伤感。
因为我爷爷去世之后一年,我爸爸还很穷。自从我生病之后,我爸爸来到深圳陪我两个月,之后再回到河南老家,便开始了疯狂的没日没夜的赚钱,终于我爸爸有钱了,是踏上资本渠道的赚钱,他也承认自己是通过商业模式的改善赚到了钱。
爷爷不识数,一辈子没有摸过很多钱,也没有什么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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