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归何处

乡归何处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有太多此类的诗句来抒写古人对故土的思念之情。“归程”“乡关”在这里不是一个地理概念，更属于精神范畴。由此可见，给自己的灵魂找到归宿大概不是今人的专利，我们的祖先早就开始了。陶渊明被视为隐逸诗人之宗，源于他创作了大量的田园诗篇。《归园田居》《桃花源记》《归去来兮辞》更是妇孺皆知，耳熟能详。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这无奈是到外面闯荡过的人才有的真切感受。我们学习《归去来兮辞》，明白陶渊明为什么要到外面创世界，从他的文章里可以看出端倪。在小序里，他大概提到了这么几个原因。一是家贫。耕植不足以自己，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二是亲劝。鉴于如此窘境，亲故劝余为长吏。三是吏德。因为他要追随的这个上级以惠爱为德。四是叔情。这是中国社会的特色，他的出仕与叔叔这个朝中人的大力推荐扶持密不可分。五是美酒。因为彭泽的公田所打的粮食足够酿酒啦。

由此可以看出陶渊明出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到第五个原因，我先是哑然，我觉得有足够的理由嘲笑陶渊明，就这点出息！但我又一想，这也说明与物质生活安逸相比，陶渊明可能更注重精神生活的品质。我宁愿相信最后一个才是促使他甘愿投入世俗洪流的根本诱因。

那他又是为何而回归了呢？因为在外面的世界里吃不开，不是他当初想象的样子，违己交病，与俗世的官场格格不入，所以深感怅然，愧于平生之志。

乡归何处

那么他的平生之志是什么呢？看他的家世，发现他的前几代都在实现着济世救民的儒家理想，他自己大概也有这样的追求。只是现实生活让他很碰了几回钉子，他才转而去追求道家那种崇尚自然的做派，讲求道德人格修养，返璞归真，个性自由。简言之，他的平生之志当分为两个部分，先是修齐治平，后是顺其自然。先是准备施展抱负、拯救众生；后来壮举受阻，就回头拯救自己，自娱自乐，当自己的国王。

后代的读书人仕途不顺时多拿陶渊明自况。尤其是今天，还有人说要效仿陶渊明，但我要说这有点自不量力，高估自己了。人家里有童仆，即书童和仆人，你家里有什么？光这一条，陶渊明就把我们摔出了几条街。穿越到那个朝代，估计我们可以到陶渊明家里做个仆人吧，远谈不上出仕与归隐。

我们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开始寻觅，寻觅归途，归向何处？当然是可以让灵魂安歇的地方。人常常感叹回不到从前，从前的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人们？是一种不同于此时此地的状态与心境。从这个角度讲，人就活该痛苦，而且没有谁能来解救，上帝也救不了。因为人的精神乐园只能出现在精神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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