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01

火红的豹子，斑斓的文狸，芳香四溢的花串和桂枝瞬间点亮了这个混沌的世界。

“我等了你一千年，你在这个世界等了两天，这两天，你明白我等你的绝望了吗？”女子巧笑倩兮，望着玄衣男子。

“你是谁？为何困我于此？”

“我是谁？”女子笑得愈加明媚“我是山鬼。”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你为何而来？”

“为清影而来。”

女子凄然一笑，文狸瑟瑟而抖，火豹仰天长啸。玄衣男子脖间一凉，一管的长箫已在颈畈，翠绿流滟于箫身，六孔幽幽泛着若有似无的白雾。

02

杜若自幼习箫，其音可使花开，可教溪旋，凉国无人能及，谓之第一。唯杜若自觉差了一分。

那一日，一黄袍道人听罢箫语，告诉杜若，那一分，便是清影。

踏遍千山，杜若终闻清影私语，似烟，袅袅婷婷，如泣，若冰泉飞雪。寻着箫音，他误入此地，无花香，绝鸟鸣，白茫茫雾霭霭的绝望，他以为此生了矣。

杜若抬手轻抚那抹翠绿，这便是清影，可惜无缘，相见即是命绝之时，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他眼中只有清影，带着一丝眷恋，缓缓闭上眼睛。

“你竟不问？”潋滟的绿更迫一分，握箫的手微抖。

“杜若不才，无意觊觎了神女心爱之物。”

“没有其他？”

“再无其他！”

03

千年前，山鬼只是一株野桃。

春日里阳光明媚，野桃绚绚烂烂开了一树花，风起，粉色花瓣如雪漫天起舞。

樵夫意欲砍树为柴，却被踏青的书生阻止，书生以腰间玉佩与樵夫易了野桃。

从此，书生日日于树下读书，春风吹落最后一片花瓣时，书生闻得箫声起，如鸣佩环，琳琅盈耳。

一淡粉衣衫女子立于树下，裙裾迎风起舞，杏眼含情，唇角带笑。一抹翠绿在女子手里婉转流滟，指尖微微跳跃，六孔微生薄雾，恋慕之情毫不掩饰。

“我是山鬼，它是清影。”粉衫女子说。

山风轻柔，清婉箫声伴着朗朗书声，旖旎岁月，不觉已过三载。

那日书生进京赶考，山鬼将清影交付书生。

“你在此等我，取得功名，我即刻回来娶你。”书生许诺。

路遇山贼，识出清影非凡，欲夺取，书生不肯，命丧山贼刀下。山鬼赶到时，书生只剩一线残魂。

“过了奈何桥，勿喝孟婆汤，我等你！”山鬼双目含泪对那缕残魂低语。

04

十世轮回，那缕魂魄记住的，只剩清影，再无其他。

风来，日光斑斓透过树梢如碎金般落在玄衣男子身上。芳香散尽，眼前又是葱郁山林。山鬼已不见，只剩脚边清影证明她曾来过。

山边一株千年野桃，慢慢枯萎，花瓣如雪纷飞飘落，尸骨化泥，山花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