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湖一隅思故人（1）

每逢月半，苏月河畔的珑越斋便是盛玖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每逢十五，伙计们会在珑越斋一楼的会宾堂里搭起高高的台子，巳时一刻，便关门谢客，会有三个系着藏青色围裙的厨娘抱着装满核桃的筐子，在凑热闹的人群中找三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抓阄，打开核桃，看看里面写了什么食材，主厨就会现场用这些食材烹制出一道美味的菜肴，在场的人都能一饱口福。近几个月，珑越斋的生意真是越发红火，门口窗外那些挤不进来的姑娘们，都是为了青城而来。

珑越斋原本的主厨莫渊决定退出江湖，作为莫老头的嫡传弟子，青城是不二人选。青城的娘亲是将军府一个不大受宠的小妾，因她是夫人带过来的陪嫁，入门之时夫人便要求青老爷封她为侧室，嫁过来之前便已有了身孕，碍着夫人的面子，老爷虽不悦，还是留他们母子住了下来，自打七岁娘亲去世，他便央求夫人准他出府学艺，原本想习得一身武艺将来与青阳驰骋江湖，不料被莫老头子看中，围着灶台修炼了十三年，顶着青家少爷的名号，又出落的干干净净，一双大眼遗传了娘亲的神韵，难免惹来一些豆蔻少女的爱慕。

珑越斋的现任老板娘青沅，此时此刻正椅座在二楼的窗边，不施脂粉，披散着头发，随意披了件水红色的斗篷，一只圆滚滚、毛色油量像金子似得胖兔子四仰八叉地趴在她的脚边。青沅看着糜巷桥上熙熙攘攘的人们，试图从中找出她期盼的那个身影，然而从清晨坐到晌午，跑堂的伙计苏九儿给她添了三壶水，扫走了满满一地的瓜子儿壳，除了腰酸背痛，一无所获。

青沅是青府二姨娘的女儿，二姨娘深得老爷宠爱，虽平日里也与夫人姨娘们争风吃醋，但每每青城受气，却总是二姨娘总会站到夫人这边，维护这个早年丧母的孩子，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夭的儿子耿耿于怀也未可知。青府上下谁人都知府里最最不能惹的，便是三小姐青沅。青阳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每每惹得青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夫人偏偏对孙儿爱护有加难以管教，青城这孩子虽也聪颖乖巧，但到底不是自己的骨血，且他已然拜莫渊为师，日后再有造诣也只能做一任围着灶台转的厨子，无甚前途；唯有青沅，打娘胎里就带着骨子傲气，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四岁的时候在桃花节上赋诗惊艳四座，圣上钦赐宝墨以示嘉奖；七岁的时候，便已学至昆仑剑法十三式了，好在盛玖城中有女相历史，因此青老爷对青沅更是寄予厚望，十三岁时便已开始打理青府名下的产业店铺，年纪虽小，却把青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在盛玖城里也是数的上名号的美女，只是许久以来盛玖城里传言那个天下第一美女的莫离殇，依旧有着不可磨灭的名声，盛玖城里到处都是她的传说，小时候是她羡慕的对象，然而待她自己出落得聘聘婷婷时，盛玖城里的第一美女仍然是那个失踪许久了的莫家四小姐，这让她感觉非常不爽，即使现在成了珑越斋赫赫有名的老板娘，她依然要生活在那个从未出现过的莫大小姐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