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公寓的五楼向阳的一面,没事时总喜欢临窗而立,开阔的视野里有村庄、河流、田地和工厂。而这里面我最喜欢也经常看的便是楼下不远处的那条小河。
河面并不宽,也就十多米的样子,水流也不急,在这个北纬36度的地方,四季分明,受季风影响较大,所以在冬春季节会赶上连旱,加上上游水库蓄水,河水就非常少了,在春末夏初,蒸发比较强烈时,甚至会出现干枯。而这时,河底的水草就会疯狂的生长,绿油油的铺满整个河底,河岸也被附近的村民开垦了出来,种一些大豆、小麦或蔬菜什么的。但由于两旁的河岸上种植了许多垂柳,且都年代久远,所以长得十分高大,遮住了不少阳光,地里的作物产量并不高,但人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只图一些乐趣。
到了夏秋季节,随着雨水的增多,水库也开始开闸放水,一夜之间,水就从浅滩到临岸了。很多人头一天还是踩着用大石块垫起的临时小路过河,谁知第二天一早人们惊讶的发现水已经没过了岸边的树根一大截,许多小菜园也惨遭灭顶之灾。于是,人们不得不重新绕行,到不远处的大桥上转过来。
四季轮回,水起水落。其实,这也是人生。
站在同一个地方看河水的四季变换,也许除了那扇窗,人和水都处在不同的变化中。春季看河,体会的是生机,虽然水流不大,但却已见流水。岸边的柳树由灰色变为灰绿,再到翠绿,最后就是墨绿色了。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也纷纷破土而出,草绿花红,生机无限。当乌云遮满天空,雷电划破天际,夏天的雨如水银泻地般瓢泼而落。河水涨起来了,远远望去,水波荡漾,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深蓝色的河水与天空同取一个色彩,目光所及的远处,一道白线把水天相连。秋高气爽,是河水一年中最有味道的季节,当朝霞满天,微波荡起,像是在河底燃起的一道道烟花。微风轻拂,扫过一水晚秋,透彻清凉。当落叶飞舞,在河水中倒影着优美的舞姿,然后,河水将他们托起,带向了远方,传达秋天的问候。寒冬时节,我只能透过窗户来欣赏河的冬装了,捧一杯热茶,看冰封的河水,她是那么的安静,静的让你不忍心去打扰。当雪花飘落,覆盖了整条河流,我已不见河水的踪影,只有岸边的垂柳银装素裹,衬托着小河的安静与美丽。
看着眼前的这条小河,不禁让我想起了故乡村南的那条,那是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河流,令人高兴的是,河水在流经我们村时就像进入一个漏斗,河面陡然加宽,形成了一个小湖,那是我儿时娱乐的天堂。河岸上同样有一抱粗的垂柳,有的横倒在河面上,每个夏天来临的时候,我和其他小伙伴一样赤身裸体,从一米多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然后再和中央浮出水面,抹一把脸上的水珠,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河里鱼很多,那时候里面甚至还有虾。我也是从那时候起喜欢上钓鱼的。用竹竿做鱼竿,买一根鱼线,然后挖一盒蚯蚓,带个小塑料桶,寻一“风水宝地”,席地而坐,抛竿入河,静待鱼儿上钩。可能是由于儿童贪玩的天性,总会被外界的动静所干扰,尤其是同伴们相邀做游戏,就会抛下鱼竿去耍,成了一个“三心二意”的垂钓者,自然是收获甚微。但是对于钓鱼的痴迷一直伴随我到现在,期间也经常跟着经验丰富的大人一块去垂钓,知道了怎样寻地,钓什么鱼下多深的线,现在也已有些“高手”的风范。笑。在村西头,也就是漏斗的尾部,有一座石桥,据老人们说已经有很多年头了,下面是用石头砌成的几个石墩,每两个中间的空隙可以容下三四个人,上面全部是用石板铺成的约两三米宽的桥面,石板有很多处已斑驳剥离,留下时间的印记。细细想来,却也有些江南小桥流水的感觉,回忆起来,依然感觉温馨而典雅。
只是,在我外出上学的那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河水上游建了许多造纸厂和化肥厂,工厂的废水排进了这条小河,自那以后,河里的鱼虾几近绝迹。而人们似乎也是破罐子破摔,把废弃的麦秸秆、玉米杆和生活垃圾倾倒在河水中,使原本清澈的河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几年后,上游不再供水,河水也全部干涸,人们倒是充分利用这一资源,在上面种了棉花、大豆、小麦的农作物。虽然远远望去也是绿油油一片,但这样的绿色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欣赏”的地方了,没有了水,也就失去了灵性。而那座让我念念不忘的石桥也被人们拆掉,换成了可以跑机动车的混凝土拱桥,笨重而丑陋!
真的很羡慕这里的人们,他们依然在尽全力保护着这条小河,使她依然可以自由欢快的流淌。那沿岸的片片绿色给小河系上了翡翠丝带,让她更加清新优雅。在小河的南岸本来也栽种了许多柳树,只是去年冬天砍掉了许多。虽然视野更加开阔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多给这条小河一些绿色,一些呵护。
河下游不远处有一座铁路桥,不时的会有火车拉着长长的汽笛奔向远方,河水目送着那些远去的人们,带着祝福,一路吟唱,流向远离故乡的地方。
我站在窗台上看河水装扮的风景,风景又装扮了我的眼睛。而我连同这座公寓楼可能也是河水眼中的风景,成为它流过无数地方的那一抹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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