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永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我吵醒，外面吵吵闹闹的，侧耳细听，原来年关将至，他们又来祭祖了。

又是一年，我又要再这里被禁锢下去。

我已经无法想象作为祖宗的我如果跳将出来，他们脸上将会多么纷彩缤呈啊！

看来这里不但禁锢了我的身体，这脑子也被固住了。

我们一族原是隐姓埋名在深山中，过着现世人所说男耕女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在我带回外乡人后破坏了。

我族朴实忠厚，路不拾遗。可是他住久了后，一切都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大家听了他的蛊惑，开始晚上早早闭门不出，同族有难也不再热心相助，个人盘算个人的，殊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家受了他的蛊惑，为了看到他所说的盛世随他离开故土。

整个一族，人心动荡。

外出的人，再也没有回来。所剩遗老决定举族全迁。

变动就在这时陡然而生。

在村口，我们余下数十人竟被悉数全擒。

夜半，他来到我面前。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我一族，那些族人哪能见到什么盛世，只有无穷无尽的配合实验。

被他带出的族人离开这里后迅速衰老，让他来不及完成他那什么研究。于是，他又来到了这里。

他自认为最为愧疚的人——是我。

我听着他在那喋喋不休什么破解之后是全人类之福，我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全族老少竟然因我而命丧黄泉。

黎明之时，我掏出了爹留下的匕首，对准心口，一刀下去我却意识清醒无比。

只见几位族老正襟危坐将我围在中间，血液从手腕处细细流淌，一路流进身下泥土中。

我一族是永生之人，可是且不可离群独居。世间众人想方设法要寻求不老之法，为了避开乱世，我族世代隐居。今逢此劫，老朽们讲你封印至此，只能世间安好，才可出世。

我一族所有希望均与你系一身，切不可鲁莽行事，一切琐事要以我族为重啊！

这些信息和几位族长在脑中来回旋转，最后，我终是沉沉睡去。

待我清醒，只见外面均是拿着镐挥舞的人，方圆之间，只有我寄身的这颗千年老树完好无损，其他都被刨的七零八落。

他咆哮着，怒骂着，可是还是找不到我。

我看着他日渐衰老、暮色苍苍，最后变为一捧黄土。

看着身旁的那个土堆，由葬此的孤坟竟渐渐变成坟茔。

每逢祭祀之日，这里尽无安稳之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峦更替。

偶尔想起族人和老族长们的托付，再看看这繁华盛世，我能到何处？哪里又是我的避世之地，世外桃源？

我现在越来越懒得动弹，懒得思考了。我也已经没有后悔、愧疚、愤怒这些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了。

我已经忘了曾经自己的模样、心性了。

我慢慢变得平缓安和。

我喜欢看鸟儿落在头顶，我喜欢躲在一片云朵下面乘凉，我更喜欢脚边来来回回的蚁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