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大海说：“咱们玩玩麻将吧，谁赢了谁请客。”庄之蝶问钟唯贤：“这行吗？”钟唯贤说：“你们又不玩钱的，你们玩吧，我还有个事，我就不陪你了！”庄之蝶笑了笑，和钟唯贤握手告别，送他出门了，李洪文立即关上门，说：“我们的领导怎么样？瞧那话多有水平，他不反对咱们玩，但若出了事，他什么责任也没有的，这就叫会当领导！”苟大海说：“他要会当领导，也不是干了一辈子还是个主编，连个处级干部都不是。”庄之蝶说：“他一辈子胆小怕事。”办公桌就横过来，李洪文从桌斗取了麻将，周敏又给各人面前放下茶杯、烟灰缸。庄之蝶对周敏说：“这里人多，你就不要玩了，能帮我去一趟市报社吗？”周敏问：“什么事？”庄之蝶说：“这里有一份写企业家的稿子，你直接送给报社文艺部张主任，让他越早越好地登出来。”周敏高兴地去了。
庄之蝶、李洪文、苟大海和另一个年轻的编辑小方开始打点执风，结果庄之蝶坐东，李洪文坐西，苟大海坐北，小方坐南。李洪文却要和苟大海换位子，说庄之蝶有钱，今日一定要他出水，而苟大海牌艺不高，看不住下家的。庄之蝶说：“不是苟大海看不住我，是你属木命，北方位属水。”李洪文说：“你也懂这个？”庄之蝶说：“我懂得你！”
——节选自《废都》第十二章
这是《西京杂志》编辑部的一个场景，工作时间打麻将，而且看几人的熟练程度，这也绝不是第一次。从钟维贤的言语态度来看，办公室是不允许打麻将的，但是这个规定似乎只是写在纸上的字，看着是一回事，具体执行又是一回事。
那么，这种现象仅仅因为他们都是文化人，追求自由，只有编辑部才有吗？当然不是，其实很多的部门都有，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表面看起来兢兢业业，实则每天端个茶杯，捧张报纸，遇到有人办事，你推他，他推你，就是不肯爽爽利利的办事。待到年底，上司们检查工作时着了急，抱怨工作多，人手少，动不动加班，每天累的要死还不落好……
废，不是那个人那个部门废，而是整体都消极颓靡，这是典型的物质文明提升了，但精神文明还在原地踏步的表现。
那可不可以说社会发展不是好事呢？不可以，社会发展本身是好事，但必须和人民思想水平同步发展。物质水平发展优于人民思想水平，人们就会产生暴发户心态，继而是空虚浮夸风。物质水平低于人民思想水平，就会产生动乱，人们通过动乱打造新的秩序。这两种状态都不好，西京的废是由于物质水平优于思想水平而产生的，所以以黄厂长为代表的暴发户，以“四大名人”为代表的空虚浮夸者成了社会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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