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司奶奶的裹脚布不臭，像裤腰带那么长。我见过司奶奶裹脚，起因是那一板凳把奶奶的脚砸烂了。
我们小时候上学一个村有一所学校，莉莉和我同校不同班，她在一班，我在二班，我们并不认识，和我关系好的是王香香。王香香扎两条大辫子，眼睛像葡萄，是那种顶大个的葡萄，还是刚淘过水的黑葡萄。是因为她皮肤白而显得眼睛更黑了，还是因为她眼睛黑而显得皮肤更白了，我也说不清。她还有两个酒窝，总是似笑非笑的嵌在嘴角。甜美的小姑娘人人喜欢，就连班里的最顽劣的张毛蛋也不例外。张毛蛋喜欢王香香的方式很特别，就是今天把王香香的作业撕一角，明天把王香香的钢笔尖折断，他的喜欢方式总是具有破坏性。
多年之后我当了小学老师我才明白，为何张毛蛋喜欢人的方式总是用破坏的形式表达。因为张毛蛋的爹就比较操蛋，他以棍棒底下出孝子为理，每天把张毛蛋打得鸡飞狗跳墙，张毛蛋从生下来就挨打，长了十多年，被打了十多年，于是在张毛蛋的世界里，喜欢谁，亲近她的方式就是折腾谁。
我也验证过无数打人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打这个孩子的家长。要想让学生别打架，先得告诉家长别打自己的孩子。
哈哈，扯远了。再回到张毛蛋的话题。那天放学，他又把王香香的新买的钢笔帽压裂了，王香香的哭着追张毛蛋让赔，张毛蛋一边奚落王香香，一边往家跑。王香香这次真生气了，啥也不顾就追张毛蛋，说要告家长让赔。我一看王香香一个人书包都不背就去追张毛蛋，我不放心，就背着王香香的书包追王香香。
张毛蛋家和莉莉是一个大院，我们追过去以后要找张毛蛋的爹告状。张毛蛋一听要找他爹告状，吓坏了，他拎起一个凳子就向我们扑过来，想把我们吓回去。看我们誓死不归，他发疯一样把凳子扔向我们砸过来。可能是凳子太沉了，也可能是他发疯失控，凳子飞偏了，恰好飞向司奶奶院子里的大洗衣盆上，凳子得有多大力道，从洗衣盆反弹过来，砸到听见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准备出来劝架的司奶奶的小脚上了。只见司奶奶的黑色绣花鞋像娃娃嘴一样张开，血一滴一滴从裹脚布渗出来了。
我们都吓傻了，张毛蛋的第一反应是逃之夭夭。我看见王香香的脸更白了，连血色也没了，她不是被司奶奶流血的脚吓坏了，是被刚才张毛蛋向她扔来的凳子吓坏了。多年之后，我们一起回忆童年时，王香香提起这事，说她后来找老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瓷碟子，你不能动手打我，否则我就碎一地给你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