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万事已成空

回头万事已成空

乔先生钧鉴：

见信如唔。

金陵一别三年有余。君自金陵赴京，特转道长沙，以解余念。当初，见君于秦淮河畔，意气风发，着单衣于寒风，饮浊酒于茶肆，妙语连珠，坐怀不乱，寄明理于笑语，发深省于随意，大有西晋名士之风。此次君来，气色往常，只语中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又言显“不破楼兰终不还”之气。

君为所爱，入赘为婿，自燕京毕业，即入两江总督府为幕。初到江宁，万事俱艰，餐宿清苦，然君心志坚强，所办之事事无巨细，井井有条，且见精辟于行文，诉策论达于总督，得江苏巡抚所宠，遂受之以秘。

为秘者，晨鸣即起，月落方归，家中事物遂难料理。君妻家境优渥，住金陵城北之别墅，每日调羹弄汤、抚琴饮茶，传古筝之业于三五学生，月不过五课，得资竟数十倍于君之年奉。家中泰山视君为客，当君之幼子出生之日，家中泰水只顾其女，未问幼子之状况。

君虽处要职务，然无亲情之愉，湘中父母度岁方可一见；今岁三月，君妻弃家中幼子于不顾，远赴美求学，三年方可归来。君言：此为家乎？道不同，不相与谋！

古人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君此次决意离金陵，送幼子与湘中父母，以不惑之年奉于京师，其志可嘉。

打破无名见真实。君之付出，为沉没之成本，即付出愈多，愈不能舍之。然，决策之事，当虑边际之收益，舍弃沉没之成本。《易》云，无咎。

此番别过，不知何年相见，临别赠君一言：

此去千里莫惆怅，且把他乡当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