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

他是早起惯的人，六点醒了，感觉有点早，就赖了一会床。实在睡不下去了，就坐起身，扩几下胸，晃晃脑袋，哈哈气，气血通了，穿起衣服来。

先到河边跑一圈，居然看见几位老人在冬泳，浑身上下直痒痒。自幼住在沙河边，出生会游泳，技术堪称绝，没有几人比。

今天有他来做饭，当起女人来，干起细发活。“嗵”火苗蹿出来，铺满了锅底。抓把小米、玉米粒，均均匀匀洒起来。勺子搅又搅，扬起看又看，不稀不稠，刚刚好。

锅里很快打起小黄伞，“咕嘟、咕嘟……”直冒泡。他搅了搅，香气从锅里飘出来，钻进鼻孔里，偷偷溜心窝。慢慢闭上眼，轻轻磕嘴巴，生活滋味乐滔滔。

小米汤已熬好，再捣鼓点菜，很快就可以开饭喽！低抬腿，迈小步，回卧室。看着她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不由俯下身，吻又吻，掖掖被角又离开。

用手摸摸嘴，又把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遂露出一对小虎牙，老天真是眷顾他，给他送来了好老婆。

他还记得半年前，在湛河公园胡乱逛，看看孔雀，逗逗鸽，感觉太无聊，遂去了湛河桥。

手扶栏杆望蓝天，突然一声尖叫“救命呀！有人跳河了……。”他顺喊声望过去，岸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就是没人救。

他急了，慌忙拨开人群跳下去，一头扎水里，舞双脚，左摸摸，右探探，就是不见姑娘影。再扎下，又出来，吸口气，复进去，终于把姑娘弄上岸。

“咚”厨房的门开了，她披头散发，就靠在门框上，青着脸直看着他，他晕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他下看看，上摸摸，自己与平日没什么区别。

她说：“离婚吧！”他以为她在闹着玩，没吭声，只管低头做自己的饭。

又停会，她重复道：“离婚吧！”他懵了。拿着的勺子停在了空中，锅里的小米粥停止了冒泡，连火苗都不再蹿。

在这辞旧迎新，红灯高挂，鞭炮啪啪的日子里，怎么就离婚呢？

墙上的大红喜字仍高高挂在那，屋子里的酒气还未退去，连亲朋好友的祝贺，也依然响在屋里，闹腾腾，乱哄哄。

现实是多么滑稽而可笑，才刚吃过酒席，却又要办离婚。他想叫，叫不出。想哭，泪卡在了眼角。

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想避避不开，想逃逃不掉。

他怒了，心里的大火烧了起来。他真想上去狠狠地抽她两耳光，解解自己的气。多么下贱的东西，放着阳光大道她不走，偏偏走回头路。又想到现在讨个老婆不容易，光彩礼就花几十万，再加上车、房，简直就是要了父母的命。他还是把心中的那团火压又压，装得像没事人似的。

笑眯眯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半开玩笑的说“老婆，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把手伸到她前额，她手一反被挡了回来。

“发什么烧，我是认真的。”

“认什么真，认真就好好过。”

“我也不瞒你，前几天我的初恋情人又找到我，求我，让我原谅他。我觉得还是我们最合适。”

“当初是他甩了你，把你逼得要自尽，你难道忘了吗？”

“没忘，就是一心想和他好，好好的去爱他。”

他真想唾她一脸唾液，真不要脸，也配说爱。爱就是奉献，为别人着想，你懂吗？你可把我害苦了，让我丢尽了脸面。

“你这不是耍我吗？早干啥去了？不愿意就不用结婚，更不用领证。”

“以前没见面，其实我一直想找他。对不起，要不我给你跪下。”

他哈哈大笑，“跪，跪，你就跪给自己的良心吧！”

他痴痴地望着她的脸，当初人家把你甩了。现在你却又甩了我。

他望天长叹，老天呀！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