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爸

一、爸和小红鱼

我是大林。

前几天，爸爸突然得了一种急性病，痛得在客厅里大叫。那么大的人，叫得像个孩子。在里间屋学习的小妹跑出来，看见电视里在播放《三国演义》，正好刘备出场。妹妹冲着电视喊：“是刘备呀！”

疼痛难忍的爸爸，看着小妹，那表情，从伤心到难过再生气，像个孩子，变了好几次。

后来，妹妹才知不是刘备，是爸爸病痛得大叫……

妈妈触景生情，想起了二十年的往事，就给我们讲了起来。说实话，妈妈讲的故事我也记着的，只是仅仅记住了一部分，听妈妈讲完，我就把这个完整的故事记录了下来。

那时，我四岁左右。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因为一些事情，我们要搬到爷爷老宅住上半年。对大人们来说，这可能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情。因为爸爸妈妈上班都需要走很远的路，有的路段很不好走。可对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儿，住在有树林有河流还有很多好玩儿野物的老宅，和其他孩子们一样自由自在地玩耍，却是再美不过的事情。

所以，爷爷古旧的老宅，至今在我的记忆中都有一个美好的小角落不时地忽闪出来，让我咂嘴怀念。

那老宅附近有一条河，河岸杨柳青青，花草茂盛。河里的水清澈见底，常常有鱼在游动。

九十年代的街上，并没有多少车辆。我们也不像大城市的孩子出去就会有大人跟着，疼惜着，呵护着，怕你磕着碰着，几乎完全是撒了欢地被放养着。

爸爸妈妈去上班时，我经常会和小伙伴去河边看大人们钓鱼。那天，我又跑去看人们钓鱼。我挑来选去，最后蹲在一个慈眉善目的伯伯旁边，像模像样地学着伯伯紧紧盯着水中鱼竿的钩儿。那股认真劲儿，就像那钓鱼的人是我。

临近中午，那伯伯回家前，送给我一条好看的红鲤鱼。哎，真是美呆了。我非常喜欢，兜在上面戳了一个小眼儿的塑料袋里，颠颠儿地跑回爷爷家，高高兴兴地把鱼放到了屋子里的干净水缸中，不许任何人把它放出去。每天养着它，看着它，一种呵护自己的小宠物的满足充溢着我。

有一次，那缸里的水快溢满了，鱼玩儿得欢腾，跳出来很高，竟落在了水缸外面靠墙里侧。小小的我，怎么也够不到。

“爸爸！爸爸！鱼！”

我喊爸爸帮我够。爸爸正在院子里坐在椅子上看书，急急地走过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鱼。他弯腰伸手帮我去够鱼，胳膊却不小心把旁边桌子上的暖水瓶碰倒了，滚开的水哗啦就撒了出来，撒到了正在帮我够鱼的爸爸头上......

“啊！”

爸爸低叫了一生，还是先忍着疼痛够到鱼，重新把它放在了水缸里。我看到我的红鲤鱼头上溅了一些开水，被烫掉了鱼鳞，心疼得不得了。像疼到了自己似地捂着头：“哎吆！”了一声，然后，“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唔，我的小红鱼。”

......

我只记得鱼跳出来了，爸爸去帮我够鱼，鱼被烫掉了鱼鳞，一点不记得爸爸也被烫了，而且烫得可比鱼严重得多。

爸爸病痛，疼得嗷嗷地像孩子一样大叫，妹妹却不知情地对着电视喊：“是刘备呀”。引得妈妈讲起我四岁的故事，补足了我关于鱼的记忆。

我的四岁最亲的曾是小红鱼，可爸爸最亲的是我。

随着年龄的渐长，这类事情不断积累，我明白了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让我总能感受到父母的深爱，让我在成人之后懂得为人父母的心。

二、爸和读书

我是小木，是大林的朋友。

大林喜欢读书，我也喜欢读书，很巧地我们参加了同一个城市的同一个读书会，就这样认识了。我非常想有一个人能够交流自己的读书心得，我觉得这既能让我拓宽思路，更重要的是会让我感觉到温暖。

我们共同参加的是一个大学社团组织的读书会。后来，我才知他是那段时间换工作，出来游玩儿。他只参加了几次读书会的活动，就回到了他的城市。他有很多的朋友，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家中琐事，我总担心他不再阅读，我好不容易拥有的朋友从此失去。

于是，我就总是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书给他寄去。或许是我太孤独了，我太希望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我们相知相惜，在这熙熙攘攘的世界里。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我递过去的书你读了吗？”

他回答：“我爸爸在读。”

接着又说：“我爸爸有阅读习惯，读过的书比我多，文采也远不是我能及的。”

我没再说什么，忽然特别激动，一股难言的激动。

我没有告诉他，听到那句“我爸爸在读”，我心暖暖的，软软的，还悄悄落泪了。

“我爸爸在读”，让我感觉到了爸爸和长大的孩子之间依然不减的亲密，让我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喜欢阅读的长辈。

别人的爸爸，不经意间，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