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剧烈的疼痛,压抑的氛围,或许我会闷出病来。夜晚的安眠曲回放了一遍又一遍,死寂的灵魂,却无心睡眠。
她躺在里面还没有醒来,颈部的脉搏忽上忽下,插着管子的鼻腔和光秃的头,我想起十年前她第一次经历的噩梦。
已经过去了十年,而那时,在一旁哭泣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ICU四周清冷安静,她似乎还在沉睡,梦里的人们呼唤灵魂的回归。
我在心里默念着某位师父教的,那靠近佛祖的暗语:南无阿弥陀佛。她醒来,或许可以终结白海星流浪的秘密,可是,世上的事情唯独柔软的感情,总是模棱两可。
我曾经恨过她的善良和懦弱,她也曾走进我爱的男孩的小说,变成那个头戴铁盔的青蛾。我曾爱她,也曾恼怒她的软弱无知。
我的耳朵和颈部充斥着血管的博弈,激烈和愤怒何时挪开我扭曲的身体?我想请求她的回音,可这将永远是徒劳。
我望着她的时候,似乎总会望见自己的未来,于是,我试图摆脱未知和曾经,或者,命途多舛的女性角色。
她小妹妹的家里,那一窝五头法国斗牛犬崽崽蠢萌可人,抱团在笼子里等着新的主人领养,我想起前几个月被热死的同品种的法斗鲁尼。冬天,它曾鬼使神差地走入我混沌无章的诗句,那是二月十四日,我写了一首《姐姐…你好香》——
“凝望诗人的目光,茕茕走了神儿…
樱红的胎记,驱走半张脸,送货小哥儿忙着对话,耳畔穿了一件四月的歌…
老诗人,借根七公的狗棒,步履蹒跚地来医院拆线,又缝合…
小鲜肉的出租车,小倩在北极最北,约见黑山顶峰的大老妖…
渔夫不钓鱼,改行儿看守遗弃的玩物,还喂它吃了鲜鲜棒,喂?鲁尼,你是啥种的斗牛犬…
旺!要你管,鲁尼陪着短毛喵,烤烤太阳灶,暖暖水泥墙里的小黑猫…
医院,泛空的轮椅真舒服,帆布垫儿上的浣纱女,折尽春风杨柳烟,冰销远涧怜清韵,一双笑靥传早秋…
雪茄不离手,古墓里爬出个丘吉尔,骑着大黑狗,领着长毛大古牧,亲述他《不需要的战争》…”
而后果真,五月二十日,这只被年轻主人遗弃的鲁尼,被夏天闷热的房间和疏心的店员,活活热死在了宠物店笼子里。
她的脑血管已经严重变形,积液也会越来越重,她的丈夫和亲人倾尽所有,发愿要把她唤醒,优越的医疗条件和保险,起了关键的作用,这一切并不能扭转架空的女人积郁的症结。那个从青春走向衰竭的女人,她身边的男人掂起皮鞋呲牙咧嘴捶打她的样子我忘不了。

图文/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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