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顺

不知公司财务怎么了？每月5号发上月的工资，已经9号银行的信息还没来，下班后，丽再次查了查余额，工资依然没到账，丽考虑再三，按下母亲的电话号码。

“这个月怎么还没打钱？”丽没来得及说话，母亲开口质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月还没发。”丽向母亲解释。

“以前都准时，这次出邪气了？”母亲质疑。

丽无言以对。自从工作后，每月5号发工资，便马上把母亲规定的3000块钱转过去，丽吃住在公司，每月仅剩的500块钱，只够日常开销，同事每次约逛街，丽都推说自己有事或者没什么要买的。

“怎么不说话？”母亲问。

“等发了工资，就给您打回去。”丽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有多久？不会再等一个星期吧，这可不行。”母亲说。

“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丽无奈道。

“你能不能先借同事的钱，发工资再还给她们？”母亲出主意。

“我试试吧。”丽应允。

“还有事吗？没事挂了。”母亲询问。

“没了。”丽说完，听筒传出“嘟……”

丽回到宿舍向同事西西借钱：“西西，你有钱吗？

西西很爽快：“明天取给你，马上就发工资，怎么现在借钱，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母亲怎么这样，把你当赚钱的工具，一个月工资才3500，你打3000，你不要给她打钱看她能怎么样。”西西愤愤不平，“难怪每次喊你出去逛街你都不去，是为了省钱寄回家吧？”

“没，没有。”丽感觉脸发烫，“我不喜欢逛街也不爱买东西，去了没意思。”

“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但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西西解释。

“我觉得还好，工资发了马上就还你。”丽说着，提着水瓶拉开门出去了。

西西怔怔地坐在床上，长叹一声：“唉……”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丽和西西一起去了银行，转帐后，丽打电话给母亲：“妈，钱已经转给您。”

“知道了。”母亲说完，挂断电话。

“发工资，就把钱还你。”丽将手机放进背包，转过头对西西说。

“不急。”西西淡淡地说。说着，两人向公司走去，路上好一阵沉默，西西不时地看丽，“你和母亲打电话只说钱的事？”快到公司时，西西还是没忍住。

“没，没有。”丽觉得脸好烫，否认。

下午上班，丽想起西西的问题，心不在焉，回忆起每个月和母亲的通话，有时，是丽打给母亲：“妈，钱已经转了。”有时，是母亲打过来：“钱怎么还没转？”

丽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不知道跟母亲可以说些什么，母亲常说:“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晚上躺在床上，丽想起刚找到工作时的那天中午，兴奋地打电话给母亲：“妈，我找到工作了，管吃管住3500块一个月。”

“哦，终于找到工作了。”母亲淡淡的回答，然后说：“这些年尽是往外花钱，你弟弟马上到结婚年纪，要准备一套婚房，家里已经没钱盖房。”

“我每个月可以往家打3000块钱。”丽掩饰不住兴奋，对母亲说。

“这样最好。”母亲应允道。

之后，每月5号发工资后，丽便准时把3000块转给母亲，打电话给母亲：“妈，钱已经转了。”然后便不知道说什么。

丽看西西每次跟母亲打电话，嘻嘻哈哈地聊半小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那么多话说？”以后每次打电话给母亲时，都会事先想好该怎么说，可是说完转帐的事，别的的便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了。

从懂事起，丽的每件事都由父母决定，丽有自己的想法时，便会得到父母的一顿斥责，丽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可是，西西的问题，把丽的心拨动了一下。

第二个月，丽早早地准备好对母亲说的话，电话接通，丽说：“妈，钱已经转好。”

母亲说：“知道了。”

丽说：“父亲身体好吗？”

母亲说：“好。”

丽说：“弟弟怎么样？”

母亲说：“好。”

丽便接不下去，母亲说：“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丽便是一阵慌乱：“没事了。”同时听到，“嘟……”

“你爸妈是不是重男轻女？”听到丽和母亲的对话，西西忍不住发问。

“没有，爸妈对我挺好。”丽否认。

“你弟弟在干什么？”西西好奇，丽的家庭是怎样的情况。

“待在家里。”丽如实回答。

“多大了？不用读书吗？”西西继续发问。

“16岁，他不愿意读书。”丽回答。

“他不愿意读书，你爸妈同意？”西西问。

“爸妈逼他去，他就是不愿意去，他说，让姐姐去读，姐姐成绩好。”丽说起弟弟，脸上满是关爱。

“什么意思？”西西疑惑。

“当时家里没钱，爸妈让我不要上学外出打工，让弟弟读书，弟弟让我去读。”丽解释道。

“还说你爸妈不重男轻女。”西西找到问题所在。

“没有呀，我们那的女孩子读完初中、高中就辍学外出打工赚钱。”丽依然否认。

丽的家乡，多数人都外出打工了，很多留守儿童，每逢暑假孩子便去投奔父母，父母为了方便照顾会找点零活给孩子做，暑假结束，每个孩子都可以结算八百到一千块钱，这是孩子们从没见过的，于是，很多孩子便无心读书，特别是女孩，父母早早让她们辍学，去赚钱。

丽的父亲也曾把她带去过，那年，丽凭着勤快的手，赚了二千块钱，很多人夸赞，丽会赚钱，这让父母萌生让丽辍学的想法，丽当时也这样想，只是，后来丽的班主任多次家访劝说，丽才回到学校，父母不情愿地将她送去继续读书，而丽的弟弟听到父母对班主任说：“家里没钱，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学。”本来就不爱读书的他，便以这个借口回了家。

丽在学习方面是有天赋的，随便听老师讲课，考试成绩就非常好，但她的精力不在学习，想的是：“这个月少赚多少钱。”

三年后，丽高中毕业放弃了考大学，出门找工作前，母亲说：“好好找工作，赚些钱给你弟弟娶媳妇，几年后你就要嫁人了。”之后，丽找到现在的公司。

西西不再说话，心想：“要怎样才能改变一个愚昧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