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飘飞飞，把学校与外面的田野人家堆出为同一个银白世界，分不清我们他们的地界，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静静悄悄。
落雪天，平时吵闹的学生也安静下来，下课时缩着脖子揣着双手或坐在位置或挤在教室的墙角门后躲风，好像一说话就会放走体内的热气。只是上下课定点的半分钟音乐倔强地一次又一次提醒人们，这儿还有人鲜活着，雪野里还有生命鸷伏。
雪扬了三天，终也放晴了。孩子们涌出教室，像出笼的兔，撒欢又撒欢。
下午两节正课结束，影子有点手痒脚痒，径直走到体育组：“焦老师，我们组织一场排球赛吗，人都快成冬眠的蛇啦！”影子高中大学都是校系排球主力，早就想操练操练了。
影子拿了球网，年轻壮硕的体育老师一手托着一个皮质排球踏入了操场。
他俩拉好网，一人一边颠球玩起来，很快就有学生围过来，年轻老师一个一个加入，一边五人可以打一场了，没有裁判，自己计数就好了。越打越较真，为了一个发球权，影子会和对方男老师大声争吵。玩儿这件事上，不分男女，不分年龄大小，人人都喜欢，人人都向往。他们打一轮下来还正式地交换了场地，半个小时玩下来，大家头上都冒着蒸汽，那叫一个热乎，虽然远处山顶还有一堆堆的雪没来得及融化。
第二天一放学，原班人马几乎同一时间聚集在球场，大家相识一笑，看穿了彼此的心思。昨天输了的今天想赢回来，昨天赢了的今天还要赢一次，想连冠。他们正准备开战，校长穿着皮鞋也来了，王组长也来了。队伍壮大，体育老师和黎影退出，商议着一个主裁一个副裁，各站中网的两端。
体育老师哨子吹响，示意由校长方发球开局。比赛激烈喧闹地进行着，校长不知道触网，过界了多少次，他居然发球也要踩在底线上，看在他给大家贡献了那么多的笑点，不吹他啦，由他尽情发挥，别把皮鞋脚崴了就行啦。
更好玩的是小赵老师，他一接到球，一传就飘去影子脚下。“你是打球还是打人呀！”被说得多了，他就不好意思，于是他退出来让站在旁边看的校医上场。赵老师挪来挪去，没多久就站到小黎老师身边去了。
他们打了个五打三胜，当然是校长那边赢了。第一次看到校医和校长同框，还没有拿话暗伤校长，只是简单地玩乐，和谐了一个半小时，大概是他把心和眼都放在了球上。
雪终于融化尽了，校内校外零星的那点绿意也随着那场大雪枯黄干涩殆尽，四野八荒满目的衰草枯枝，一切都在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隆冬行进。一三五英语早读，小黎老师小赵老师6：10左右都会冒着大雾霜冻出现在教学楼前，他们的标准招呼问候，影子会说：“早！好冷呀！”，赵老师说的是：“早！多穿点！”然后各自分头踏进教室。
他们对抗着寒冷，教学打球，送走黎明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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