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的脚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在自己最倾慕的男生面前,这鞋子也太尴尬了,底子前面张开了口,本来穿皮鞋是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家境与时尚,没想到弄巧成拙。
阿雅就这一双皮鞋,还是偷偷穿了妈妈的,阿雅的家在农村,说不上穷,算是那个年代一般的家庭。
自打上了县城高中,阿雅突然讲究穿衣打扮了,讲究并不意味着穿得好看,仅仅局限个人的最高审美。
阿雅的同桌是县城干部家庭的,烫过的头发乖巧地拢成一个马尾,蓬蓬的,宛如一朵花,她的衣服不知道得有多昂贵,阿雅在县城的商场里见都没见过,阿雅常偷看同桌,觉得她将来一定是个贵妇。
阿雅不属于那种窈窕的淑女,走起路来铿锵有力,性格内向加外向,但恋爱起来的女孩心都是柔弱的,阿雅变的心思敏感了。
阿雅本来不爱读诗,也没想着会选文科,可是高一刚开学的那个班主任脾气太好,整天一脸无奈的神气,拿这帮青春叛逆的学生毫无办法,那就放任吧,瞬时间,这个名为全县第一重点高中的班级有些乌烟瘴气,写诗填词的,谈情说爱的。
阿雅被考上重点高中的光环笼罩着,她不知道此时的随波逐流对三年后的她意味着什么。
那男生和阿雅坐前后桌,男生爱读诗,也爱写诗,眼睛大大的,一副宽厚的模样。阿雅对他着了迷,这是阿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青春萌动。初三毕业那年,班里学习同样好的男生与自己仅仅有过几次眼神的碰撞,后来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各奔东西了。
这次不同,同一个班级,这么适宜恋爱的土壤,阿雅初恋的种子疯狂扎根了。
一次,那男生过生日,从家里带来不少糖,左邻右桌地分,阿雅期待着,没成想,他扭过头,把一把糖放在阿雅“贵妇”同桌的面前,自己一颗也没有。
是不是所有男生都只倾慕梳妆漂亮的女生,他没想到,他一把分量不重的糖压在阿雅心里,如同一座山,阿雅佯装镇定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悄悄跑出去哭了许久。
阿雅失望,却没绝望,恋爱过于投入的一方似乎都失了,阿雅看不出男生的心思,以为只是他粗心吧,后来阿雅原谅他时就这么想。
深爱却不挑明是阿雅的习惯,保守的女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却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当然这也是阿雅们痛苦的原因。
阿雅装的什么都无所谓,但心里常常是狂风卷浪,她认为现在的一切是永远,从没想过没有他的未来。
所以,从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她就悄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坐在座位上,然后再看着他一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直到后来,阿雅还记起,那天,他刚理了发,有些短,不太好看,阿雅着急地盼着他的头发快快长起来。
很快毕业了,阿雅没料到,还不懂分别的含义,就要面对一次实实在在的离别了,可是阿雅的恋爱仍没个结局,只拿回了他的一张彩色照片,这照片是毕业时分发给每个人以示留念的。
高考后,开始了漫长的暑假,阿雅回到家里属于自己的小屋,屋前屋后有绿荫罩着,夏天的阳光强得刺眼,树叶的影子映在墙上,窗前挂着一串蓝色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这在阿雅听来是最动听的声音,上班后的阿雅又买过几次风铃,终究不如这一串动听。
小屋装满了阿雅关于恋爱的所有美好想象,她在那里写日记,在那里翻看枕头下他的照片,想象着几天后去学校拿高考成绩的相逢。
阿雅上班后,阿雅的爸妈把那间小屋改成了吃饭的餐厅,风铃不知所终,前后的梧桐树也没了踪影,阿雅失落了很久,可那美好却永久留存在阿雅的记忆里。
高考成绩下来了,阿雅名落孙山,他上了一所附近的高校,阿雅是要复读了。她发誓要捉住这份感情,否则,他会飞向自己看不见的远方。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拿起你的照片看,”阿雅深情而又嗫嚅着说,就像落水时不顾一切尊严也要抓根救命稻草,阿雅把十八年来的勇气全用上了。他知道阿雅的意思,一直以来都知道,当阿雅亲口说出来时,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告诉阿雅,“我可以做你的蓝颜知己。”
阿雅呆住了,如果不是因为爱情,男女就要离得远远的,这是阿雅的原则。没想到暗恋了三年,他轻易的一句“蓝颜知己”让阿雅做的梦瞬间崩塌。
正是这天,阿雅穿了妈妈那双皮鞋,上身是雪白的丅恤,配上妈妈的小碎花裙,没想到,这所谓的盛装是为着一场告别仪式,那开了的皮鞋似乎在嘲笑阿雅的多情。
阿雅走了,带着落榜的沮丧和失恋的打击。对阿雅来说,没有哪个夏季比那个更黑色的了。
所有的眼前不等于永远,高考的失利也不意味着人生的终结。阿雅后来一路考上了研究生,有了家,有了孩子,一切都顺风顺水。
后来,二十年同学聚会,他们再次相逢,阿雅有些激动,毕竟好多年没见了。时间真是冲淡感情的神器,见了之后反而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
回去后,阿雅照样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偶尔想起他,想起那段往事,阿雅觉得有段故事挺好的,要不,过去有什么好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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