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被我修补好的屏障,有点洋洋得意,不过转头就看到了破碎的另一面,啊,原来好不容易补的西墙,其实是在拆东墙。
初中的时候,家里的房子开始翻修,住了多年的房子就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被推倒,不过不是全部推倒重新建,而是一部分,所以一片土地上,有新房在建立,有老房在矗立。
记得在砌到一面墙的时候,缺少一根门上的梁,工人等不及去买来,就让爸想办法,我爸盯着靠近南边的一面墙,抽了根烟,然后说“把这个拆了!”语气坚定毋庸置疑。“爸?咱们把这个拆了,后边再修起来不是耽误功夫嘛?”“没办法,得先紧着新建的墙用”“这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嘛’,”“嗯,那就不要西墙了”……
那就不要西墙了,跟传统“拆东墙补西墙”不一样,这等于直接扒了西墙,完全补给给东墙,相比兼顾两头,断腕之举显得更果断和有效。
我做不到如此决绝,甚至为了补西墙,我不止会拆东墙,还会拆南墙,拆北墙。
偏执的人,对西墙的执着是肉眼可见的,举个例子吧,比如在我面前,有两项或者多项计划正在并行,但是我正在其中一个计划中推进,且对计划的消耗已经超出了最开始的预期,我大概率就不会选择终止计划,反而会牺牲点留给其余计划的时间或精力,这个拆东墙行为会一直延续到西墙修补完成。
去年国庆的时候在天津旅行,本来旅行攻略做的就不好,所以对各个景点的计划也是随时改变,当我在津湾广场沿着海河散步,我发现我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如果按这个进度,后边几个景点可能就没办法看了,“可是那几个景点半个小时就够了吧,没必要留两个小时”,我自己说服自己,此刻我就是在剥夺其余计划的时间;于是就是这样,每个景点的超时我都计划下个景点赶回来,结果呢?结果是一大半景点成了躺在计划列表里的名字,我也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生活中的"拆补术"总在隐秘处上演。公司项目进度吃紧时,我们习惯性压缩娱乐时间;面对好友深夜倾诉,又悄悄挪用次日上班的精力。拆解生活就像玩俄罗斯方块,总以为挪走一块就能填平缺口,可那些消失的方块都堆积成头顶摇摇欲坠的阴影。
最危险的拆补发生在情绪领悟了。有人用深夜直播间的笑声填补白天的孤独,用购物车里的待发货包裹抵消职场的挫败感。就像我曾为维系某段关系,不断拆解自己的边界去填补对方情绪的沟壑,最后发现拆掉的是自尊的承重墙。这种修补往往带着自欺欺人的滤镜——拆东墙时总骗自己西墙更重要,等两面墙都漏风时才惊觉,原来拆掉的都是自己的栖身之所。
熬夜赶工的时候,希望你可以留出半小时浇花;不再追求完美无缺的墙面,而是让每块砖都有呼吸的缝隙——毕竟生活不是俄罗斯方块,不需要严丝合缝的精准,留些缺口才能透进光来。
与其在拆补中疲于奔命,不如在废墟里种上凌霄花。当藤蔓攀过残垣断壁,那些曾经要命的缺口,反而成了最生动的风景线。
就像家里最终落成的新房,南墙的豁口处,父亲栽了棵银杏树,去年十一我在散步的时候,破碎处正闪动着一片片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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